“您是很聪明的,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您大概都会明白了吧?!”
“不是……那样……我,说我聪明什么的,我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您说的是……”
她的语调暴露出内心的不安,已经有些紊乱了。
“您又聪明又大胆。不,您不必谦虚。您有勇气。文保泰案件不是已经充分证明了吗?北京的巡警反应非常迟钝。要是集中大家的含慧,群策群力,是可以弄清真相了……您,您不信,回去试试看,说不定巡警已经等着您呢。真的,他们要逮捕您呀!”
“逮捕我?”棒槌学堂·出品
芳兰想,他是不是企图套出自己的想法?她尽量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试探对方的意图。
可是,不管对方如何诱发自己,张绍光却丝毫不动声色,好像和情人散步一样,极其悠闲自在。芳兰压根无法从对方的表情中捉摸到任何迹象。
“是啊!……不过,我只把秘密悄悄地告诉您。当局大概还未曾掌握到杀人的证据。然而一定会拷问您,以便查出二十五万元的下落和杀人犯。遗憾的是,我们国家对嫌疑犯采取的手段是极其残酷的。我还是忠告您躲避一下。除此之外,我的确没有其它意图。”
“是吗了!……”
芳兰泄了气似地自言自语说。
文保泰案件发生后,这个叫作张绍光的人和巡警一块儿出现了。看来,连巡警中的官吏都非常崇拜此人。从那时起,芳兰就觉得张绍光一定不是寻常之辈。
张绍光紧接着说:“有时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犯罪行为,实际上却漏洞百出,往往最容易被查获。拙劣的罪犯作案手法不同,要从中找出最确切的线索,反而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对那种乍一看来不像是犯罪的案件,只要动动脑子找出一根线索就行了,除此之外,不会有其它的线索。而您做的,可以说是这一类案件的典型。”
“这么一来,您的意思就是说是我作案了?”
芳兰听后,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肩膀。
他们二人不知不觉地已经进到隆福寺里去了。
隆福寺嘈嘈杂杂、好不热闹。路旁卖艺人的招揽客人声,以及逛庙会人群的喊喊喳喳声交织在一起……
在这样的环境里秘密交谈反而比较容易。张绍光用轻柔的语调说:
“悠悠馆里的二十五万元转眼之间像烟消云散似地不见了,这个迷决不亚于杀人案件。不过,实际上是不难明白的。问题是微妙的,因为当事人不想使这笔款子公开化。可是参与此事的有关人士却在悄悄地进行调查。只要那笔钱不在馆内,必然是被人拿出去了。这就像解答小学生的算术题似地很容易做出上述结论。除了将钱拿到悠悠馆的两个人以外,将钱拿出去的不就是只有您一个人了吗?……虽然二十五万元一捆钞票的体积不小,可是,当时您不是把它放到桶里,还在桶上面盖了一些纸屑的吗?……其实,只要头脑略微清醒的人都会想到这一点的吧!”
“不过,您知道,有人在场的情况下,那些钞票要用两只手才能抱起来呢。为什么说是我……”芳兰生气地说。
“您说有人在场,其实在场的只是一个人啊。您说是不是?”
对方生气,张绍光愈发冷静。
他已感到两人的辩论谁胜谁负已成定局。
“不是很奇怪吗?”
“这还不明白?只要和文保泰合伙搞。不是轻而易举嘛!”
“……”
芳兰沉默不语了。
她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中却流露出内心的不安。对这一点张绍光观察得很清楚。
她停了下来,稍加思索后又继续移动脚步。她这样做,大概是想掩饰内心的不安吧。
张绍光斜视着芳兰,继续说:“文保泰编了个戏,想表明那二十五万元被贼偷去了。但他的上司都是一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他们把赃款统统揣到自己的腰包里去。在文保泰看来,自己才得五万元,简直太少了,于是想吞并余下的二十万元。他的上峰不断地向日本、向俄国敲竹杠,似乎感到这样做,已经到了习以为常的麻木状态了,区区二十万元看来亦已不足道了。文保泰认为耍个小小的花招以饱私囊也算不了什么……然而,一个人搞有些困难,得找个助手。他发现您是个头脑灵活的人,于是说服了您,两个人串通一起演戏,耍个诡计。不过,您的灵活性好像超过了文保泰想像的程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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