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并不是说,我期望回去。问题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历——客户的问题都一样,同事又令我厌烦……”他停顿下来,往雪茄末端吹气,直到灰色的烟灰下出现火星。“我想就是这样了。我厌倦了。我曾经热爱我的工作,现在热情已经熄灭了。”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俄的性格中就是有这么一个小缺陷——我爱钱。”他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表,暗示着该买单离去。“很抱歉,我得走了。”
他买单时,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接着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桌面。“这是我在伦敦的电话号码。如果你到伦敦,记得通知我。也许我们可以共进晚餐。”
妮何在戴太阳眼镜时,停顿了一下,眼镜就停留在她的鼻头,她就这样看着他。“我以为你只跟客户吃晚饭。”
“你也可能是潜在的客户啊!”她挑高了眉,赛蒙露齿而笑。“这是广告人打混摸鱼时拿来搪塞的说词。”
他开车回旅馆拿行李,妮何打道回府。他们彼此都很确定,一定会再见
赛蒙突然憎恨起伦敦。他们的公寓,虽然经过恩尼斯努力地布置花朵,并挂上从原来的房子取回的图画,却始终有如饭店中的套房一般,既无趣也不人性化。进入冬天的漫长序曲已经开始。天空仿佛是低矮的天花板,街上的行人撑着伞,急急忙忙地躲避毛毛雨。光线总是不足。普罗旺斯已成明亮遥远的记忆。
第一天回到办公室,赛蒙一直提不起兴致。乔登很显然的爱死了这一周当王的日子,不愿拱手让出王位,总是在赛蒙的办公室进进出出,提供一些有关业务现况的意见。他特别关注上周五晚间发生的一件事情,他就在香烟缓慢的吐纳之间,向赛蒙做报告。
公司的创意总监大卫-佛莱(乔登一直看他不顺眼,因为他非常厌恶高级主管),被人看见在餐馆里有不当的行为。
赛蒙问:“他做了什么?”
乔登说:“起初,他喝醉了,开始哭哭啼啼。接着很明显的他吸食了古柯碱,开始在桌面磨蹭鼻子,十足的窘样。”他缩紧了嘴唇,表示自己的不认同。“我的朋友碰巧在现场,星期六早晨便打电话给我,我就直接去找大卫,我质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像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会传开,让客户不悦,同时坏了公司的名声。”
赛蒙叹了口气。乔登说的没错。“大卫怎么说?”
“我严厉制止他继续胡闹,告诉他,上市公司的总监不可以有这样丢人现眼的行为。”乔登大力地拍拍自己的袖口,仿佛袖子会从外套里跑走似的。
“那么,他又怎么说?”
“他要我滚一边去。我差点给他一拳,让他从地球上消失。那个令人无法忍受的混球。”
“只要他把客户的简报做得好,我会和他好好谈谈。情况怎么样?”
“创意部门引起一阵恐慌,全公司都在等。大卫的秘书通知我,明天他们会向我们提出整个构想。他们需要强力的支持,却完全没把期限放在心上。”
赛蒙意会到,这可能是传授管理技巧的开场白,于是拿起一叠文件。他说:“我最好先从这些开始,星期四之前,我得深入了解保险套市场。”
乔登笑了,露出长而微黄的牙齿。赛蒙心想,他看起来愈来愈像他的马了。“老家伙,你啊,就是不喜欢这些不愉快的事。就像用吸管喝红酒。”他边笑边喃喃自语,随即踱回他的办公室。
保险套行销公会(或公司里戏称为“保险套大王”)要求听取他们五百万英镑的计划简报。赛蒙知道,还有另外两家公司竞标,不过,他想拿到这笔生意。虽然预算并不高,不过这个表现创意的机会倒是相当弥足珍贵。性与社会责任,是文案人员梦寐以求的挑战,与其他客户的产品包装形成强烈的对比。而伦敦也会乐见又有几百万英磅砸下去。就乔登的说法,这是广告公司的九牛一毛。
赛蒙翻阅即将集结成周四简报资料的文件:有态度调查、行销统计与策略、创意策略、媒体计划,全是数字与小心的假设,证明广告公司的确花了工夫。许多年前赛蒙就学到,任何广告创意都必须在逻辑上行得通,而创意愈不寻常,就愈需要周全的资料佐证。客户老早就放弃尊重广告公司创意判断力的危险习惯,反而仰赖书面资料,协助他们做成决定。由一群独立的制造商所组成的保险套行销公会,很可能会有传统委员会的惯有模式——振奋、扯后腿、妥协,而且坚定地站在反对立场。赛蒙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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