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瑞厄喝道:"要想出这间屋,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门,一条是窗户。你们愿意走哪一条?"
他的棕色的脸显得非常凶狠可怕,一双青筋暴露的手那样吓人。他的两位客人一见情况不妙,跳起身来,拔腿就跑。这个老农一直跟到门口。
他挖苦地说:"你们两位商量定了究竟那一位合适,请通知一声就够了。""你这样子,是自讨苦吃!"斯坦节逊大声叫道,脸都气白了,"你竟敢公然违抗先知,违抗四圣会议。你要后悔一辈子的!"
小锥伯也叫道:"上帝的手要重重地惩罚你。他既然能够让你生,也就能够要你死!""好吧,我就要你先死给我看看,"费瑞厄愤怒地叫道。要不是露茜一把拉住他的胳臂,把他拦住,他早就冲上楼去,拿出他的枪来了。他还没有来得及从露茜的手中挣脱出来,便听见一阵马蹄声,他知道他们走远了,已经追不上了。
他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大声说道:"这两个胡说八道的小流氓!与其把你嫁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的孩子,你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她兴奋地回答说:"爸爸,我也一定会这样办的。不过,杰弗逊马上就要回来了。"
"是的,他不久就要回来了。回来的愈快愈好,咱们还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怎么样呢。"
的确,现在正是这个坚强的老农和他的义女最危急的时候,他们非常需要一个能够为他们策划的人来帮助他们。在这个移民地区的整个历史中,从来还没有发生过这样公然违抗四圣权力的事情。如果说一些细小的过错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话,那么,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结果又该怎样呢。费瑞厄知道,他的财富,他的地位对于他都是毫无帮助的。在此以前,一些和他一样有名又有钱的人都被偷偷干掉了,他们的财产也全部归了教会。他是个勇敢的人,但是,对于降临在他头上的这种隐约不可捉摸的恐怖,他想起来就要不寒而栗。任何摆在明处的危险,他都可以咬着牙,勇敢地承当下来;但是,这种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却使人难以忍受。虽然如此,他还是把他的恐惧心情隐藏起来,不让他的女儿知道,并且装出一副若无 其事的样子。可是,他女儿那双聪明的眼,却早已看出,他是在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呢。
他预料,这番行为必然会招来扬的某种警告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但是警告的方式,却是他万万意想不到的。第二天早晨,费瑞厄一起床就大吃一惊地发现了,在被面上,恰好在他胸口的地方,钉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笔道粗重的字:"限你二十九天改邪归正,到期则——" 。
字后这一划比任何恫吓都要令人害怕。这个警告究竟是怎么送进他的房中来的,这件事使得约翰·费瑞厄百思莫解;因为他的仆人是睡在与这房子没有盖在一起的房子里的,而且所有的门窗都是插好插销的。他把这个纸条揉成一团,丝毫也没有对他的女儿提起。可是,这件意外的事,却使他感到胆战心寒。纸条上写的"二十九天"明明是指扬所指定的一月期限所剩下的日子。对付一个拥有这样神秘力量的敌人,单凭血气之勇又有什么用处呢?钉上纸条的那只手,满可以用刀刺进他的心房,而且,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杀害了他。
第二天早晨,事情更加使费瑞厄感到震惊了。当他们坐下来早餐的时候,露茜忽然用手向上面指着惊叫了起来。原来,在天花板的中央,有一个数字"28",显然是用烧焦了的木棒画的。他的女儿对于这个数字是莫名其妙的,他也没有向她说明。那天晚上,他没有睡觉,拿着他的枪,通宵守卫着。一夜之间,他既无所见,又无所闻。可是,第二天的早晨,一个大大的"27"却又写在他家的门上了。
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就像黎明每天丝毫不爽地必然来临一样,他每天也都发现他的暗藏敌人在记着数字,而且在一些明显的地方,写出他的一月期限还剩下了几天。有时,这个要命的数字是在墙上出现,有时是在地板上面。还有几次,这些数字是写在小纸条上,贴在花园的门上或栏杆上。约翰·费瑞厄虽然百般警戒,但是他总不能发现这些每天来临的警告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干的。他一看这些警告,就感到一种几乎是迷信般的恐怖。因此他坐卧不宁,一天天憔悴起来,他的眼中显露出被追逐着的野兽所有的那种惊骇、仓皇的神色。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着那个年轻的猎人从内华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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