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住在奥弗涅省的小男孩。人家问他较喜欢爹地还是妈咪,小孩子思索一会儿说:“我最喜欢培根肉”
安德鲁大笑一番。我则松了一口气,怕又被他推一把。
几球的果汁雪泥上桌,一个整个看起来井然有序的苹果馅饼也登场。
我断然拒绝。
安德鲁见我摇头,用刀将桌子弄得碰碰响。
“你一定要吃,你需要体力,我们马上有一场保龄球大战!”
喝完咖啡,他领着我们到外头,欣赏他放养在餐厅围栏内的羊群。
它们群集在荫凉处,我好生羡慕:它们不需被迫在大太阳底下打保龄球,那简直就像一道激光当头罩顶。
没有用的。
我的眼睛痒起来,肠胃得好好休息,平静地消化东西。
找了一个借口,躺在树荫下,僵旗息鼓,假寐休养。
安德鲁约莫在六七点时叫醒我,询问是否要留下吃晚饭。
他准备有羊脚掌,而且运气不错,还有剩下的两三瓶吉恭达酒。经过几番挣扎,我终于逃脱开车返家。
老婆已在游泳池畔度过感性的一天,她看我像个压扁的幽灵飘回家来,问我是否玩得愉快。
“希望他们准备了东西给你吃。”她说
我们从一些朋友口中听到海奇这号人物。
有人邀请他到家里吃晚饭。当天早上,他打电话打听晚上的菜单。女主人觉得很好奇,因为即使在法国,对菜单表示特别兴趣是件不寻常的事。
为什么他问这个问题呢?菜单包括有镶九孔冷盘,松露浓汁排骨,乳酪及自制的果汁雪泥。有任何疑问吗?难道他对某些食物过敏吗?还是他吃素?或者他在节食?
当然不是,海奇回答。
这些菜听起来都很可口,只是有一点小问题,什么问题呢?
他患有痔疮,没办法长时间坐在那里吃完一整顿饭。一道菜是他所能忍受而不会感到不舒服的极限,而他想把他觉得最好吃的菜,打包带回去。他相信女主人一定能同情他的困境。
因为这是海奇,所以她答应了。
事后,她告诉我们海奇是个把饭当成生命的人,几乎沉迷一切与吃喝有关的世界中。但并非是那种饕餮之客,只是一位恰好有一个够大且灵通胃口的美食专家。
她还说,海奇对自己这种狂热也觉得好笑。他对英国人在食物上的态度有些独特的看法,我们或许会感到兴趣。等他的“臀部隐疾”痊愈后,不妨认识认识。
※※※
过了几个星期,有个晚上我们见到了他。
他匆匆赶来,怀中还抱有一瓶冰凉的克鲁格(Krug)香摈酒。
不行,还不够冰。
他在来这儿的前5分钟忙着用冰桶让酒保持适当的饮用温度,据他表示须在10oC左右。
他轻轻转动冰桶内的酒瓶,告诉我们他亲身经历的一场“乌龙晚宴”。那个晚宴结束时,一位女客人向女主人道别说:“我过了一个很特别的夜晚,因为每道菜都是冷的,除了香槟!”
海奇颤抖笑着,慢慢的,小心翼翼地把瓶塞拔出来,在一片沉寂中,只见泡沫涌出,象征酒瓶已经打开。
海奇长得高大,黝黑多肉,一对普罗旺斯人少见的深蓝色眼睛。他不像我们穿着晚宴服装,只轻松地穿着一套运动衣,浅灰色镶红边,胸前绣着“LeCoqSportif”(热爱运动的公鸡);一双运动鞋,复杂的设计及相异颜色的塑胶底,使得他看来更适合参加马拉松赛,而不是来参加晚宴的。
他看见我注视着他的衣服。
“我吃饭时一定要穿得舒适,运动衣和运动鞋是最适合不过的衣服。”他拉拉裤子松紧带,接着笑着说:“穿这样更有助于吃第二回合。这很有用的。”
他举起杯子,“敬我们的英国及英国人倘若他们在食物上还是不求进步的话!”
我们所遇见的大部分法国人,通常不懂英国菜而且妄加评论。但海奇不同,他对英国人及英国人的饮食习惯做过研究。晚餐时,他正确地为我指出为什么我们英国人会造成这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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