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签名(18)

2025-10-09 评论

  歇洛克·福尔摩斯把手扶在斜坡的墙上说道:"你看,这就是一个通屋顶外面的暗门,我把这个暗门拉开,外面就是坡度不大的屋顶,这就是第一个人的来路,咱们找一找,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能说明他个人特征的痕迹。"
  他把灯往地板上照着,今晚我又第二次看到在他脸上出现的惊奇表情。我随着往他所注视的地方看去,也被吓得全身发起冷来。地上满都是没有穿鞋的赤足脚印,一一很清楚,很完整,可是不及平常人脚的一半大。
  我轻轻地说道:"福尔摩斯,一个小孩子做了这样怕人的勾当!"
  他神色略定以后说道:"起初我也是吃了一惊,其实这件事是很平常的。我一时忘记了,我本当预料到的。这里没有什么可搜查的了,咱们下去吧。"
  我们回到下面屋里,我急急问道:"你对于那些脚印的见解是怎样的呢?"
  他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华生,请你自己分析分析吧。你知道我的方法,依法实践,然后咱们互相参证结论,彼此也可以多得些经验。"
  我回答道:"在这些事实上面,我想不出什么来。"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不久就会完全明白了。我想这里也许没有什么重要之处了,但是我还要看一看。"他拿出他的放大镜和气尺,跪在地上。他那细长的鼻子,离地只有几英寸,他那圆溜溜发光的眼睛和鸟眼一般。他在屋里来回地度量、比较和察看着。他那动作的敏捷、无声和鬼祟真像一只熟练的猎犬在找寻气味。我不禁联想到:如果他把精力和聪明不用于维护法律而去犯法的话,他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罪犯啊!他一面侦查,一面自言自语着,最后他突然发出一阵欢喜的呼声。
  他说:"咱们真走运,问题不大了。第一个人不幸踏在木馏油上面。你可以看见,在这难闻的东西的右边,有他的小脚印。这盛油的瓶子裂了,里边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问道:"这又作什么解释呢?"
  他道:"没有别的,不过咱们就要捉到他罢了。我知道:一只狗凭着嗅觉能够顺着气味寻到尽头;狼群循着气味就可以找到食物,那么一只经过特别训练的猎犬追寻这么强烈的气味,不是更容易吗?这是个定理,结果定然是……可是,喂!警察们到了。"
  从下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谈话声和关门的声音。
  福尔摩斯道:"乘他们还没有上来的时候,你用手摸一摸尸身的胳臂,还有他的两条腿。你有什么感觉?"
  我答道:"肌肉坚硬得像木头一样。"
  "正是。是极端强烈的"收缩",比普通的"死后强直"还要厉害,再加上脸部的歪斜和惨笑,你作何结论呢?"
  我答道:"中了植物性生物硷的剧毒——一种类似番木鳖硷,能造成破伤风性症状的毒物而致死的。"
  "我一发现他那面部肌肉收缩的情形,就想到是中剧毒的现象。进屋以后我就马上设法弄清这毒物是如何进入体内的。你也看见我发现了那根不费力就能扎进或者射入他头 部的荆棘。似乎死者当时是直坐在椅上,你看那刺入的地方正对着那天花板的洞。你再仔细看看这根荆棘。"
  我小心地把它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细看。是一个长而尖的黑刺,尖端上有一层发亮的好像是一种干了的胶质的东西。较钝的那一头,是被刀削过的。
  他问道:"是生长在英国的荆棘吗?"
  "绝对不是的。"
  "有了这些资料,你就应当能作出合理的结论来。这是主要之点,其余的更容易解决了。"
  他说话的时节,脚步声已经来到甬道。一个穿灰衣的胖子走进屋内。他的面色发红,身材魁伟,多血的体质,从肿胀的凸眼泡中间露出了一对小小的闪烁的眼睛。后面紧随着一个穿制服的警长和还在那里发抖的塞笛厄斯·舒尔托。
  他喊道:"这成什么样子!这成什么样子!这些人都是谁?这屋子里简直热闹得都像养兔场了。"
  福尔摩斯静静地说道:"埃瑟尔尼·琼斯先生,我想您一定还记得我吧?"
  他喘息未定地说道:"当然还记得的!你是大理论家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记得您,记得您的!我忘不了那次您怎么向我们演说关于主教门珍宝案的起因和推论结果。您确实把我们引入了正轨,但是您也应当承认,那次主要还是靠了运气好,而不是因为有了正确的指导才破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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