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先生,那是我的运气喽!……”斯坦卜克对着接二连三的有事愣住了。
“你放心,”男爵和颜悦色的回答,“我要把这座铜雕跟这个模型拿给两位大臣去瞧,要是他们赏识的话,你就走运了……”
奥棠丝抓起父亲的手臂,拚命的拧着。
“把你的文件拿来;你的希望,对谁都别提,连对我们的贝特老姨也不能说。”
“怎么!李斯贝特?”于洛太太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结局,却猜不透所用的方法。
“我可以替夫人塑一座胸像,证明我的能力……”文赛斯拉补上一句。他欣赏于洛夫人的美,正在把母女两个比较。
“哎,先生,可能你的前程很远大呢,”男爵被斯坦卜克文质彬彬的仪表迷住了,“不久你就会知道,在巴黎,一个人单靠他的才具是不会长久的,只有持久的工作才会成功。”
奥棠丝红着脸,把一口装着六十块金洋的精美的阿尔及利亚钱袋,递给文赛斯拉。艺术家始终脱不了他的贵族气,看到奥棠丝脸红,也不禁流露出羞怯的神色。
“这是不是你的作品第一次卖钱?”男爵夫人问。
“是的,夫人,这是我艺术工作的第一次酬报,却不是第一次出卖劳力,因为我做过工人……”
“那么,希望我女儿的钱给你发个利市!”于洛夫人回答。
男爵看见文赛斯拉老提着钱袋不收起来,便说:
“你放心收起来罢。这笔钱将来会由一个大老还给我们的,说不定什么亲王之流,为了要谋这件美丽的作品,肯出几倍的价钱向我们收买的。”
“噢!爸爸,不行,我不肯出让的,哪怕是王太子要,我也不肯呢!”
“我可以替小姐另外雕一座更美的……”
“那不是这一座啦,”她说完又觉得说得太多了,羞得躲到花园里去了。
“那么我回家去把模型与阴模一齐毁掉罢!”斯坦卜克说。
“好吧,你把文件拿来,不久我就有回音给你,要是你的一切都跟我预料的一样。”
听到这一句,艺术家不得不告辞了。对于洛夫人和奥棠丝行过礼——她特意从花园中进来受他这个礼,——他到杜伊勒里花园中去溜了一会,暂时不能、也不敢回到阁楼上去受暴君的盘问,把他的秘密逼出来。
奥棠丝的爱人,想象中一下子有了多少题材,又是群像又是人像;他觉得精神百倍,直有亲自斫凿大理石的力气,象那个也是身体娇弱的卡诺伐一样①。奥棠丝把他改变了,他马上有了灵感——
①卡诺伐(1757-1822),意大利名雕塑家。
“哎!哎!”男爵夫人对她的女儿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亲爱的妈妈,你刚看到咱们贝姨(36)的爱人啦,现在是我的-,我希望。……可是你得闭上眼睛,装做不知道。天!我本想瞒着你的,现在都给你说了罢……”
“好啦,再见,孩子们,”男爵拥抱了女儿跟妻子,“或许我要去看看山羊,从她那儿我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关于那个青年。”
“爸爸,留神哪!”奥棠丝又嘱咐了一遍。
奥棠丝讲完了她诗一般的故事,最后一节便是当天早上的情形,男爵夫人叫道:
“噢!孩子!亲爱的孩子,世界上最狡猾的还是天真!”
真正的热情自有它的本能。让一个好吃的人在一盘果子中挑,他不大会错的,甚至用不着看,就能抓到最好的。同样,让一般有教养的女孩子,绝对自由的去挑选她们的丈夫,要是所挑中的男人她们的确能得到,她们也难得会挑错。天性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的。这种天性叫做一见钟情。而爱情方面的第一眼,就等于千里眼。
男爵夫人的快乐,虽然为了母亲的尊严而多少藏起一点,也不下于女儿;因为克勒韦尔所说的奥棠丝三种嫁人方式,她认为最好的一种似乎可以成功了。她觉得这桩奇遇就是她热烈的祈祷感动了上帝所致。
斐歇尔小姐的奴隶,终于不得不回家了,他居然想出主意,把艺术家的快乐遮盖他爱人的快乐,表示他的得意是为了作品的初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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