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姨(57)

2025-10-09 评论

    正在最热闹的时候,克勒韦尔抓起男爵的手臂,咬着他的耳朵,仿佛极随便的说:
    “喂!那个穿粉红衣衫,眼睛老钉着你的小娘儿多漂亮!……”
    “谁?”
    “玛奈弗太太,她的丈夫不是你提拔做副科长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
    “呕,于洛,我可以原谅你过去的事,要是你肯带我到她家里去,我吗,我也带你上爱洛伊丝家。个个人都在打听这个美人儿是谁。你敢说,你署里没有人知道她丈夫是怎么升级的吗?……噢!你这坏蛋运气不错!她决不止值个把科长的缺……我很乐意去候候她……行吗,你够朋友吗?……”
    “行,我答应你,决不小气。一个月之内,我请你跟这个小天使吃饭……告诉你,老伙计,跟她在一块儿,真象登天一样。我劝你学学我的样,趁早丢开那些鬼婆娘吧……”
    贝姨(57)搬到飞羽街,住着三楼一个很体面的小公寓。她十点钟就离开舞会,回家去瞧瞧那两张存单,每张六百法郎利息,一张的所有权是斯坦卜克伯爵夫人的,另外一张是小于洛太太的。为了这个缘故,克勒韦尔才能对于洛提到玛奈弗太太,知道大家不知道的秘密;因为玛奈弗先生旅行去了,知道这桩秘密的只有贝特、男爵、和瓦莱丽三个人。
    男爵不知谨慎,送了玛奈弗太太一套太贵族化,与副科长太太的身分太不相称的行头;在场的妇女都忌妒瓦莱丽的美貌和衣着。她们躲在扇子后面交头接耳,因为署里都知道玛奈弗夫妇的穷;正当男爵看上太太的时候,丈夫还求过同事们帮忙。而且埃克托的得意,全部摆在脸上,因为瓦莱丽不但风头十足,并且庄重、大方,在全场艳羡的目光之下,不怕人家评头品足,没有半点女人们踏进新社会的羞缩之态。
    等到把太太、女儿、女婿送上了车,男爵就抽空溜走,把做主人的责任丢给了儿子和媳妇。他踏上玛奈弗太太的车陪她回家;但是她不声不响想着心事,简直是愁眉不展。
    “我的幸福使你不快活吗,瓦莱丽?”他在车厢底上搂着她问。
    “怎么,朋友,一个可怜的女子,即使因为遇人不淑而可以自由行动,在初次失身的时候也免不了百感交集,难道这是不应该的吗?……你当做我没有灵魂、没有信仰、没有宗教的吗?今天晚上你得意忘形,把我招摇得不成体统。真的,一个中学生也不至于象你这样轻浮,惹得那些太太们挤眉弄眼,冷一句热一句的刻薄我!哪有女人不爱惜名誉的?你这是害了我。啊,我是你的人了,除了对你忠实以外,再没有别的方法补赎我的罪过……你这个魔鬼!”她笑着给他拥抱了一下,“你知道你自己做的事。科凯太太,我们科长的女人,特意来坐在我旁边欣赏我的花边,说:这是英国货呀。你买来贵不贵?——我回答说:我不知道,那是母亲传下来的,我没有那么多钱买这种花边!”
    这样,玛奈弗太太把帝政时代的老风流迷昏了,竟以为她是第一次失身;他为了她如醉如痴,把所有的责任全忘了。她说她出嫁了三天,卑鄙的玛奈弗为了些无耻的理由,就把她丢在一边。从此她安分守已的过着独身生活,倒也很快活,因为她觉得婚姻是件可怕的事。她眼前的不快乐就是为此。
    “要是爱情也象婚姻一样的话!……”她哭着说。
    这些卖弄风情的谎话,所有处在瓦莱丽地位上的女子都会搬弄的,男爵听了却以为窥到了七重天上的玫瑰。所以正当浓情蜜意的艺术家与奥棠丝,不耐烦的等待男爵夫人对女儿来一次最后的祝福,来一个最后的亲吻的时候,瓦莱丽却在那儿扭捏作态。
    男爵快活到了极点,因为瓦莱丽的表现是最无邪的少女,又是最淫荡的娼妇。早上七点,他回家去替补小于洛夫妇的苦工。跳舞的男男女女,尽跳着那些没有完的四组舞,他们差不多全是生客,逢着婚礼就赖着不走的;赌客死占着牌桌不肯离开,克勒韦尔老头赢了六千法郎。
    报纸上的本埠新闯版,登着这么一条小消息:
    斯坦卜克伯爵与奥棠丝-于洛小姐,昨晨在圣多马-达干教堂举行婚礼。新娘是参议官兼陆军部署长于洛-德-埃尔维男爵令媛,名将福芝罕伯爵的侄女。贺客极众,艺术界名流到有莱翁-德-洛拉,约瑟夫-勃里杜,斯蒂曼,毕西沃等。陆军部及参事院均有高级首长代表,国会两院人士亦到有不少;此外尚有波兰侨民领袖帕兹伯爵,拉金斯基等。文赛斯拉-斯坦卜克伯爵为瑞典王麾下名将斯坦卜克之侄孙,一度参与波兰革命,来法流亡,以艺术天才见称于世,近已获得半国籍许可①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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