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果然是冒险……"一位刑警无可奈何地回答。
"是啊,因为鲤本先生是个古董和民间艺术品的收藏家,父亲为收集这些东西,被派到很多地方。听说父东在大陆挖过不少古墓。""古墓"这个词使西胁为之一震。他把叠在另一只腿上的脚放下来,问道,"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中国的?""这个……"松江的儿子想了一会儿,"对了!听说是我已故的姐姐出生的那一年,昭和十五年。""昭和十五年?那么地点呢?""好象去过很多地方,不过主要是在上海附近。"上海附近是王仁铭的老家。
"也许他就是……"西胁暗自思忖着。
从体格上来看,松江雄太郎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大熊。照片上的大熊,有半个脸都被胡子遮住,所以几乎无法辨认长相。
西胁原想这个案件是否因为牵扯到轻浮多情的真沙子,才使得心胸狭窄的宫原杀死了松江这个情敌。可是,根据宫原的自供,杀人动机仅仅是因为平常的金钱关系的纠葛。
宫原经过三个阶段的动摇,终于供出了犯罪的经过。最初是从被误送到王仁铭那儿的信打开的缺口。信的内容是宫原向松江道谦,表示自己前几天的态度无礼。在前些天,审问宫原的时侯,宫原曾说,松江在那时候己经读过那封信,并主动上来握手,说过去的事就算了。所以不存在任何隔阂,两个人心情都很舒畅。
可是,松江不可能看过那封信,因为信根本就没送到他家。很清楚,宫原在供述中说了谎话。当警方把这个事实摆在宫原面前时,他还是极力找出这样那样的借口,百般抵赖。但他的动摇神情,却已无法掩饰了。
其次是弄清了他曾向附近香烟店的姑娘打听过停电的时间。刑警追问他这个事情时,他却狡辩说:"这只不过是客套话而已。我们不是经常习惯向别人打听自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吗?"但是,当警方最后亮出宫原打电话问真沙子同一个问题的事实后,他象泄了气的皮球,聋拉下脑袋说:"松江是我给……"真沙子把此事泄露给警方使他心里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宫原开始供述了他杀人的动机。
"因为钱的事,松江责怪我,而且相当刻保更可恶的是,他不怀好意地对待我,把我珍藏的唐三彩'神兽'偷去给砸碎了。这不是单纯的偷盗。他并没把它拿去卖钱。
他就是想在精神上折磨我。他太残忍了。松江雄大郎他……"说到这儿,宫原流出了眼泪。他用手帕擦去眼泪,然后象被什么吸住了似的,激动地继续说道:"不能让他这种人活在世上。他不仅对我,对其他人也同样刻薄残忍。不知有多少善良人吃尽了他的苦头。有些人受他的侮辱比我还厉害。难道他不是社会的害虫吗?他是个恶魔,他一死,一定会有人很高兴。说老实话,我一点都不后悔。"说完,宫原抬起了头,挺起了胸。
事后,调查主任摇着头说:
"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英雄呢。"
除了西胁以外,其他调查人员恐怕也有同感。人们听到"社会的害虫"这个独白,大概都会这么想。
但是,西胁觉得宫原话里有话,他暗暗地回味着宫原的话。
宫原说有的人受松江的侮辱比他还厉害,指的是谁呢?他没有说出名字。调查主任等人好象以为这是一种修辞,是用来补充"社会的害虫"这一概念性名词的,所以没有一个人追问指谁。谁都不以为这是指特定的人,而是笼统地把它解释成善良的人们。
只有西胁一个人在思索着。他把"谁"换上了"真沙子"这个名字。
宫原又说,那个家伙一死,一定会有人很高兴的。
西胁相信,宫原是为了真沙子而杀死了松江雄大郎。
他心里总还有些怏怏不乐,这是因为人们忽视了动机的主要部分。而西胁本身却掌握着能够弄清这个主要部分的材料。
但是,他不能把这些说出去,因为他不想让真沙子,特别是她的丈夫王仁铭卷进这个丑恶的案件中。
真是难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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