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49)

2025-10-09 评论

    “我平时很注意,不要紧。”西玲不等维材答话,赶忙这么说。
    “她不想让我进耳房!”维材心里这么推测。为什么?是里面藏着情夫?彭祐祥已经死了。但情夫也许不只彭某一个人。
    “我要进去看看。”维材打开了耳房门。
    房间很小,一眼就看遍了。果然是一间堆放东西的房间。里面堆放了十来个木箱,箱子上盖着席子。此外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地方能藏下一个人。
    维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想把这种尴尬的局面蒙混过去,一边说:“这是什么呀?”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木箱走去。
    “这样的地方,你出来吧!”西玲拉住他的袖子。
    维材回过头来,盯视着她的脸,发现她满脸慌乱的神色。
    他甩脱西玲的手,走到木箱的旁边,揭开席子。崭新的木箱上印着鲜明的标签:VEIC
    公班土
    净重1331〖〗3磅VEIC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标志,“公班土”是鸦片的一种,公班是Company英文,公司的意思,此处为东印度公司的略称。词的译音。
    走私的印度鸦片有三种,以孟加拉产的鸦片质量最好,称作“公班土”;由孟买运出的“白皮土”次之;从马德拉斯运出的“红皮土”在印度鸦片中质量最差。此外,主要还有美国商人运来的土耳其和波斯产的鸦片,但质量比红皮土还次,专门掺在印度鸦片中出售,这样可以降低价格。
    维材皱着眉头,看看鸦片木箱,又看了看西玲。
    西玲低下了头。
    “怎么有这么多鸦片?”
    “受别人委托,寄放在这儿的。”西玲不敢抬头,这么回答说。
    “受谁委托?”维材的话带有质问的语调。
    “一个叫彭祐祥的人。他、他最近不知被谁打死了。”
    “噢,……”
    “他说我认识官吏,放在这里安全,所以跑来求我。我这个人的性格,叫人家一求就不好意思拒绝。”
    “你这个糟糕的性格!”
    这一来,维材的心里反而舒坦了。看来彭祐祥出入这个家,可能是把这里当作隐藏遭到严禁的鸦片的地方。
    “彭祐祥给了你手续费——不,保管费了吗?”维材问道。
    “嗯,给了一点儿。”
    “不能要。还他。”
    “他已经死了。”
    “这些鸦片怎么办?”
    “让彭祐祥的朋友来取走。”
    “来取的时候把钱还给他们!”维材说这话时的语气很严厉,但马上又柔声地说:“如果零用钱不够,老实跟我说。”
    “不!”西玲摇了摇脑袋。
    “是呀,还是因为太无聊了吧!”维材心里这么想。如果因为太无聊而帮人家做鸦片买卖,那也许比去夷馆当女佣人还要好一些。
    她随便地垂着头发。当时的妇女在结婚之后才把头发梳上去。每当看到西玲的垂发,维材总要产生一种负疚的心情。
    把恩人的女儿置于这种不清不白的地位。——像维材这样的人在当时也很难消除儒家的伦理观念。
    他为这个女人而杀了一个男人!
    他的脑子里回荡着伍绍荣的话。
    ——连温翰也为一个女人发过狂。这是男人的悲剧啊!女人的悲剧加上男人的悲剧,使得人世多么痛苦啊!
    世人眼中的事业,好像仅在这痛苦万状中不时地喘息着那短暂的一瞬间才存在。连维材把这些断断续续的瞬间联接在一起,创立了金顺记。
    这是否也会白费呢?!
    维材曾经这样感觉过,但他很快又返回儒家世界那牢固的结构里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住在这里使他快活。
    他不由得抚摩着西玲的头发。她的头发中夹杂着一些金发。

    道光皇帝勤奋之后,首先热心处理的是他过去有意识搁置下来的鸦片问题。
    同一个时期,在浓雾笼罩着的伦敦,外交大臣巴麦尊正召集了专家,研究对清政策,制订打开清国门户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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