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泰行的生意不兴旺,而且老板严启昌吸鸦片,开销大,不要说四十万两,筹措五万两也有困难。温翰早就知道这些情况。
“公行负有连带责任,它不能不出来想方法的。”温翰想到这里,不觉发出声来:“伍绍荣,该叫你领教领教了!……”
“什么!?”温章问道。
“没什么。”温翰回答说,“快走吧,彩兰在店里等着哩。”
律劳卑希望能够完成马戛尔尼和阿美士德未能完成的打开清国门户的事业。但他也终于步这两位前辈的后尘,同样作为失败者,徒然地同他们并列齐名。
狱中的连维材,从狱卒亲切的耳语中得知律劳卑死去的消息。他心里想:“这些家伙是该死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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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温章九月八日到达广州时,虎门水道已听不到炮声。
这天风不大,但风向不断变化,张着帆的军舰不能随便开动。另外,伊姆杰号遭到破坏,必须紧急修理。两舰一直停泊在蛇头湾。
第二天——九日凌晨二时十二分,战斗重新开始。当两舰拔锚起航,进入炮台的射程之内时,瞄准横档炮台,迎着南来的微风,射出了第一颗炮弹。
这颗炮弹好像是信号,亚娘鞋炮台、大虎炮台的大炮都轰隆轰隆地开火了。
开战二十分钟后,伊姆杰号船头就中了弹,一个水兵被打死,这是第一个牺牲者。另外还有二人负伤。
安德洛玛克号上也被打死了一人,轻伤三人。
清国方面的炮台不太开炮。可是一旦拉开炮门,就长时间地放个不停。所以两舰当天只进到蠔墩浅。外国人称这里为第二道内河。
九月十日又进行了激烈的炮战。
伊姆杰号在蠔墩浅和鱼头石两次搁浅,安德洛玛克号也碰上了浅滩。但都设法脱离了浅滩,冒着炮台的炮火,逆珠江而上,九月十一日上午七时十五分到达目的地黄埔。
炮台方面遭受的损失惨重。英舰发射的三十二磅重的炮弹粉碎了炮台的石垒,破坏了炮眼。拿着火绳枪在碉堡上射击的清兵不断被击毙。
两只英舰最后终于强行突破成功。
黄埔是外国贸易船的停泊处,货物从这里用舢板运往广州。两舰在停泊于黄埔的英国商船旁边抛下锚,舢板船集中在舰的周围,部署了兵员,作好了战斗准备。乘员加上两舰兵员共约四百人。
清国方面也加强了防守的准备。向黄埔开去兵船:
提标(提督麾下)的大师船二只
军标(驻防的满洲将军麾下)的大小师船六只
内河巡船二十余只
在河岸上配备了以下兵力:
督标(总督麾下)兵三百名
抚标(巡抚麾下)兵三百名
提标(提督麾下)兵七百名
由附近县征集来的壮丁三百名
此外,为防止两舰接近广州,在黄埔至广州的水路上,派去了参将卢必沅所指挥的巡船二十余只,沉下各装十万斤石块的大船十二只,另外还用大石、木筏、竹筏等障碍物堵塞河面,使这一带的水变浅了。
在广州的夷馆中被包围的英国人已经疲劳困乏到极点。在安德洛玛克号和伊姆杰号两舰休整了一天而开始行动的九月九日,广州被围的律劳卑发起了高烧。军医柯涅奇诊断是疟疾。
躺在病床上的律劳卑紧咬嘴唇,眼睛由于发烧而矇眬起来。他朝周围看了看,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显得模模糊糊,而每张面孔都似乎十分憔悴。他气喘吁吁地问书记官阿斯特尔说:“我昨天的宣言有什么反应吗?”
前一天,他以给刚成立的英国商会会长波伊特的信件的形式,发表了宣言:
我以英国皇帝的名义,抗议总督与巡抚所采取的空前暴虐、不正之行为,……抗议其滥用权力。……我要求阁下(波伊特)向他们(公行)宣布:英国皇帝是伟大的君主,比清帝国统治着更广阔、更有实力的世界的领土;指挥着所向无敌的勇敢的军队,拥有配备一百二十门大炮、能在海上平静航行、清国人从未见过的大船。……如在十五日之前,得不到他们关于此信所述问题的答复,我将把此信在街上公布,并将其抄件散发给人们。相信总有一份能到达北京的皇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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