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从前面跳上来,”维勒先生说,“威廉,开车吧。当心点拱门,我的绅士们,行啦,威廉,放手让它们跑吧。”于是马车便向怀特却波尔开过去,叫这个人口相当稠密的地方的全体居民羡慕不已。
“这个地方不能算很好呵,先生,”山姆说,举手触一触帽子——这是他要和主人谈话之前老是有的礼数。
“的确不好,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观察着他们所通过的拥挤而污秽的街道。
“真是很奇怪,先生,”山姆说,“劳苦和牡蛎好像总是在一块儿的。”
“山姆,我不懂你这话。”匹克威克先生说。
“我是说,先生,”山姆说,“地方越穷,好像买牡蛎的就越多。你看这儿,先生;每隔六、七家就有一个牡蛎摊子——顺着大街摆成了一行。我真的相信,一个人穷了的话,就冲出房子拼命地吃牡蛎。”
“的确是的嘛,”大维勒先生说,“还有腌鲑鱼也是一样的有花头!”
“这两样非常奇怪的事情我以前倒没有想到,”匹克威克先生说。“到前面一停车子我就要把它们记下来。”
这时他们到了玛尔-恩德的通行税卡;一阵深深的沉默,直到又走出两三哩的时候,大维勒先生突然对匹克威克先生说:
“拦路人的生活方式很古怪呵,先生。”
“什么人?”匹克威克先生说。
“拦路人阿。”
“拦路人是干什么的人呀?”彼得-麦格纳斯问。
“老头儿是说卡子上收税的人,绅士们,”维勒先生加以解释说。
“啊,”匹克威克先生说,“我明白了。是的;很奇怪的生活方式。很不舒服的。”
“他们一定都是一些遭受到失望的痛苦打击的人,”大维勒先生说。
“噢!为什么?”匹克威克先生说。
“唔。因为那种缘故,他们就脱离尘世隐居起来,把自己关在卡子里;一部分是为了清静,一部分是借着收税来向人类报仇。”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种事情。”
“但是这是事实,先生,”维勒先生说,“假使他们是绅士们,你们可以说他们是厌世者,不过事实上他们却只欢喜管卡子。”
维勒先生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聊着,但是话题是既有趣又增长见识,真是具有不可估量的魅力,于是旅途中的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就被这样消磨着。话题是绝不缺乏的,因为即使维勒先生的话匣子有时候停顿了,还有其他人提供充分的话题,例如麦格纳斯先生为了要知道旅伴们的全部个人历史而发出的探问,还有他每到一站就焦急地大声叫嚷,为了关心他的两个提包、皮帽盒和褐色纸包的平安和康乐。
在伊普斯威契的大街的左边,就是过了镇公所面前的空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驰名遐迩的旅馆,它的大名叫做“大白马”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正门之上竖着一个暴跳的石兽,扬着鬃毛和尾巴,远远看起来像一匹发狂的拉车马。这个大白马饭店在邻近所以大出风头,完全和一只锦标牛、或者本州年报上记载的萝卜或者一只笨重的猪一样——因为它庞大。再没有什么房屋像伊普斯威契的大白马饭店这样,一座房子里包含了这许多没有地毯的所构成的迷阵、这许多簇拥在二起的发霉的光线不足的房间和这许多让人在里面吃和睡的小窟洞。
伦敦的驿站马车每晚都有一定的停车时间的地方,就在这个十分红火的酒店门口,匹克威克先生、山姆-维勒和彼得-麦格纳斯先生从这种驿站马车上下来。
“你在这里歇宿吗,先生?”当红提包、条子提包、褐色纸包和皮帽盒,都在过道里放好的时候,彼得-麦格纳斯先生这样问。“你在这里歇宿吗,先生?”
“是的,”匹克威克先生说。
“嗳呀呀,”麦格纳斯先生高兴的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凑巧的事情。嗳,我也是在这里歇宿呵。我希望我们一道吃饭好不好?”
“很好,”匹克威克先生回答说。“不过我不能确定我有没有朋友在这里。”接着他转过头去问一位侍者,“这里有没有一位客人叫特普曼的,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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