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顿的意思的确是要的,所以他就不再提了,却用最低的声音问乔伯挂在壁炉对面的潘卡的画像是不是像得出奇,乔伯当然回答说是的。这时酒倒出来了,劳顿就举杯祝贺潘卡太太和孩子们的健康,乔伯就举杯祝贺潘卡。穿丝绒短裤和棉袜子的绅士认为送出写字间的人不在他的责任范围之内,所以言行一致拒绝命令,于是他们就只好自己送自己了。律师回客厅去了,文书去喜鹊和残桩饭店,乔伯就上道院花园菜市去找一只菜篓子过夜。
第二天早上准确在约定的时间见面,那位好心的矮小的代理人敲开了匹克威克先生的房门了,山姆-维勒很迅速地开了门。
“潘卡先生来了,先生,”山姆向匹克威克先生通报,那时匹克威克先生正带着沉思的神情坐在窗口。“非常高兴你偶尔来看看,先生。我想东家有几句话要和你谈谈呢,先生。”
潘卡会意地看了一看山姆,表示他懂得不要说他是被请来的:赶快招呼他走过去,靠近他的耳朵简略地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喂,真的吗,先生?”山姆说,非常吃惊地倒退了一步。
潘卡点点头,微笑。
塞缪尔-维勒先生看看这位矮小的律师,然后看看匹克威克先生。然后看看天花板,然后又看看潘卡;咧开嘴巴露出了牙齿,纵声大笑,最后,从地板上抓起他的帽子,不作任何解释,就跑掉了。
“这是什么意思呀?”匹克威克先生问,惊讶地望着潘卡。“什么事情把山姆搞成这种非常奇怪的状态呀?”
“啊,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潘卡答。“喂,我的好先生,把你的椅子拉到桌子旁边来。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那是些什么文件呀?”小矮子把一小卷用红毛线扎着的文件放在桌上的时候,匹克威克先生问。
“巴德尔和匹克威克案子的文件,”潘卡答,用牙齿咬开线结。
匹克威克先生把椅子的腿在地上使劲地一拉,然后扑通向里面一坐,合起双手,严厉地——如果匹克威克先生真有严厉的态度的话——看着他的法律界的朋友。
“你不高兴听见这个案子吗?”那个小矮子说,还在忙着结案。
“不,的确不高兴,”匹克威克先生说。
“那真抱歉,”潘卡接过去说,“因为这就要做我们谈话的题目了。”
“我倒愿意我们之间永远不要提到这个题目呢,潘卡,”匹克威克先生连忙插嘴说。
“呸呸,我的好先生。”小矮子说,解开那一卷东西,犀利地斜着眼睛看着尼克威克先生,“这事必须提一提。我特为这事来的。喂,你预备好听我要说的话没有,我的好先生?不忙,你假使没有准备好,我可以等等。我这里有今天的晨报呢。我总会等到的。瞧!”说到这里,小矮子把一条腿往另外一条腿上面一架,做出开始看报的样子,又休闲又专心。
“得啦,得啦,”匹克威克先生说,叹一口气,但是同时软了下来,微笑着。“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还是老一套吧,我想?”
“有一点不同,我的好先生,”潘卡回答,慢慢地折起报纸,又放进了口袋。“巴德尔太太,这案子里的原告,是在这些围墙里了,先生。”
“我知道的,”是匹克威克先生的回答。
“很好,”潘卡反驳说。“我想,你知道她怎么来的吧;我的意思是说,为了什么理由,谁控告的?”
“我知道;至少我已经听山姆说过了,”匹克威克先生说,装作若无其事。
“山姆所说的,”潘卡答,“我敢说是十分正确的。那么,我的好先生,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女子要不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匹克威克先生应声说。
“留在这里啊,我的好先生,”潘卡答,向后靠在椅背上,一直牢牢盯着他的诉讼委托人。
“你怎么能问我呢?”那位绅士反问说。“那在于道孙和福格呀;你知道得非常清楚。”
“我一点都不知道,”潘卡反驳说,很坚决。“那不在于道孙和福格;你知道这些人的,我的好先生,就像我知道得那样清楚。那全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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