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318)

2025-10-09 评论

    “可能是的,”匹克威克先生答。“或许是这样。或许是吧。”
    匹克威克先生极有可能使自己信以为真了:可是,他那时碰巧朝马车窗外一看,瞧见那些过路人脸上表示的决不是敬意的惊讶,而且好像他们和车箱外面的什么人,正通着电报式的各种消息,因此他立刻觉得这些表现很可能和罗伯特-索耶先生的幽默举止有一点关系。
    “我希望,”匹克威克先生说,“我们的活泼的朋友在尾座上没有做出可笑的事情呵。”
    “啊,不会的,”班-爱他答。“除了有点醉意的时候,鲍伯是世上最安静的人了。”
    这时候,模仿有键的号角的拉长的声音冲耳而来,紧接着是欢呼和嘶叫声,很明确都是从那位世上最安静的人——或者明白点说,鲍伯-索耶先生——的喉头和肺部发出来的。
    匹克威克先生和班-爱伦先生含有深意地彼此望了望,前者脱下帽子,由车窗探出身去,直到差不多全部背心都伸到外面了,才使他看到了他的滑稽可笑的朋友一眼。
    鲍伯-索耶先生不是坐在尾座里,却坐在马车顶上,两腿随随便便岔得开开地,歪戴着塞缪尔-维勒先生的帽子,一只手拿着极大的一块夹肉面包,另外一只拿着一个很大的有套子的瓶子,津津有味地在享受它们:为了免除单调不时地发一声叫唤,或者和任何路过的陌生人开开玩笑。深红色的旗子仔细地扎在尾座的扶手上;塞缪尔-维勒先生呢,戴着鲍伯-索耶先生的帽子,坐在尾座的中央,在欣赏两片夹肉面包的味道,脸上是高兴极了;那表情表示出他对于这全部措施完全和充分赞许。
    这是足能使像匹克威克先生这样循规蹈矩的绅士气恼的了,但是气人的事还不止于此,因为有一部里里外外装得满满的公共马车这时和他们遇了头,乘客们的惊讶表露得更为明显。而且还有大大小小一家子爱尔兰人一直追随着他们的马车讨饭,喊着一些乱糟糟的恭维话;尤其这家庭中的男人的声音更加吵人,他好像认为这种招摇过市是什么政治的或者别的什么凯旋游行。
    “索耶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在很激动的心情中叫唤说。“索耶先生,先生!”
    “哈罗!”那位绅士答应了,怀着他一生的全部镇静向车箱的旁边看看。
    “你疯了吗,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
    “一点也没有,”鲍伯答,“不过是很高兴罢了。”
    “高兴,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脱口喊出来。“把那丢脸的红手绢拿下来,我求你,我必须要你这样,先生。山姆,拿下来。”
    山姆还没有来得及插手,鲍伯-索耶先生就文雅地取下他的旗子,放进口袋,用很有礼貌的态度对匹克威克先生点一点头,擦一擦酒瓶的嘴,凑到自己的嘴上;不用费什么口舌,就是告诉他,他喝这一口是祝他幸福和前途远大。做了这事,鲍伯小心翼翼地塞好瓶塞,亲切地向下看看匹克威克先生,咬了一大口夹肉面包,微笑起来。
    “算了,”匹克威克先生说,他的一时间的愤慨还敌得过鲍伯的不可动摇的镇静,“让我们不要再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吧。”
    “不-,不-,”鲍伯答,和维勒先生又交换了帽子:“我并没有想做可笑事,不过因为坐车子坐得太快活,情不自禁了。”
    “想想弄成了什么样子,”匹克威克先生劝告说:“要顾点面子呀。”
    “啊,当然-,”鲍伯说,“根本没有那种事。都过去了,老人家。”
    满意了这个保证,匹克威克先生就又把头缩到车箱里,拉上了玻璃窗:但是他刚要接着谈被鲍伯-索耶先生却打断了的谈话,就被一个东西吓了一跳,那是个小小的黑东西,椭圆形,露在车窗外面,并且在窗子上乱敲着,像是着急地要进来。
    “这是什么呀?”匹克威克先生喊。
    “看样子像一个带套子的瓶子,”班-爱伦说,极为感兴趣地透过眼镜瞧着那东西:“我看那是鲍伯的东西。”
    这印象是完全准确的;鲍伯-索耶先生把那带套子的瓶子绑在手杖头子上,在用它乱敲窗户,表示他希望里面的朋友也尝尝瓶里的东西,作为友谊和融洽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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