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323)

2025-10-09 评论

    “你说得很对,先生,”班-爱伦插嘴说,‘刚刚清醒得明白了他没有费一点劲就花掉了他的一千镑。“你是个明白人;鲍伯,他这人很聪明呢。”
    “我很荣幸,能够有你这位先生给我这样的恭维,”大文克尔先生说,鄙视地看着那位正含意无穷地晃着头的班-爱伦。“事实是,匹克威克先生,当我同意我的儿子游历年把工夫来见识见识人情世故(他是在你的保护之下这样做了),免得他涉世的时候还是一个会被所有人欺骗的寄宿学校出身的脓包,我当初决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事的。他对于这点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倘若我因此撤销我对他的支持,他是根本没有惊讶的必要的。他等着我的答复吧,匹克威克先生。夜安-,先生。玛格莱特,开门。
    在这期间,鲍伯-索耶一直用胳臂肘推班-爱伦先生,叫他说点合适的话;因此,班毫无预示地突然冒出了一句简短而热烈的话。
    “先生,”班-爱伦先生说,用一双很昏花而沮丧的眼睛盯住那位老绅士,右胳臂狂暴地上下挥动着,“你——你自己应该感到羞耻。”
    “作为那位小姐的哥哥,你当然是这个问题的再好不过的判断者了,”大文克尔先生反唇相讥。“请吧;够了,请你不要再多说了,匹克威克先生。夜安,绅士们!”
    说着,老绅士端起蜡台,开了房门,很有礼貌地指示着过道。
    “你一定会后悔的,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咬紧牙关遏制着怒气,因为他知道这对于他的青年朋友会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
    “目前我倒有不同的想法,”大文克尔先生冷静地回答说。“再说一次,绅士们,祝你们夜安。”
    匹克威克先生用生气的大步子走到街上。鲍伯-索耶先生呢,完全被老绅士的态度的决断镇压住了,也走出了门,班-爱伦先生的帽子随即滚下了台阶,而班-爱伦先生的身体也紧跟着滚下来了。全体默然地走了,也没吃晚饭就上了床;匹克威克先生在入睡之前想着,若知道老文克尔先生是这样道地的生意人,极有可能他是决不会担负着如此的使命来拜访他的。

    这里,匹克威克先生遇到了一位旧相识。主要由于这次巧遇,读者才有机会读到这里记下的一些动人心魄的趣事,那是关于两位有权力的大名人的
    在八点钟的时候扑到匹克威克先生视线上的晨光,一点都不能够使他振作精神,或者减轻他的使者职务的意外结果所给予他的沮丧。天空阴暗着,空气潮湿而阴冷,街上又湿又滑。烟,呆呆地悬在烟囱顶上,像是缺乏上升的勇气;雨没完没了地下着,像是连倾注的精神都打不起。在马厩那儿的一只斗鸡,完全失去了它平时那种精神抖擞的气概,悲哀地用一条腿平衡着身体站在一个角落里;一头驴子,在一间下房的狭窄的屋顶下面垂着头呆着,从它的沉思而悲哀的脸色看来好像在想自杀。在街上,只看见雨伞,只听得见木展的劈拍声和雨点的泼溅声。
    在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很少交谈;连鲍伯-索耶先生都受到了天气的影响和前一天的激动心情的影响。用他自己的意味深长的说法,他是“吃瘪”了。班-爱伦先生是如此,匹克威克先生也是如此。
    在长时间期望天气转晴中,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看了,伦敦来自昨天的晚报,那种强烈的兴味只有人们在很无聊的情形中才有的;地毯上的每一时都在同样的被踏遍了;往窗户外窥探了好多次,多得值得追加一笔附加税了;每一个的话题都提过了,又放过去;终于,当正午来临、而情况变好一些的时候,匹克威克先生果断地拉铃叫人把轻马车备好。
    虽然路上是泥泞的,蒙蒙细雨比以前下得更大,虽然泥和水溅到马车的敞着的窗户里,弄得里面的一对和外面的一对差不多同样地不舒服,但是在这种行动中有一种东西,并且有一种起来行动的感觉,那无疑是比幽禁在一间气闷的房子里,看着气闷的雨点滴落在气闷的街上好一些,所以,他们出发的时候一致公认这种变动是很大的改进,并且奇怪他们早先怎不这样,却耽误了这么久。
    他们在考文特利停下来换马的时候,那些马身上冒出来的蒸气把马夫都完全掩蔽住了,但是仍听得见他的声音在雾里说,他希望获得仁爱会下次颁发的第一个金质奖章,原因是他替左马驾驶人马里帽子脱下来;要不是他极其镇静地很快把帽子从左马驾驶人头上扯下来,并且用一把干草擦干了那位气喘吁吁的人的脸。这位看不见的绅士说,从帽子边淌下来的水,一定会淹死了他(左马驾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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