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短程的海上航行,我们认为,能够给崭新的一天以一个精神饱满的开端,所以我们赶到码头一侧的售票处买去渡口的票。柜台后面的年轻人几乎连头都没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地说:“早上没有。天气。”
天气非常理想,阳光灿烂,温暖和煦。渡口,我们向他的身后望过去,看起来异常坚固,直通向大西洋,尽管我们同紫杉城堡之间隔着薄薄的一扇玻璃窗。天气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问。
“密思特北风。”
的确,没有什么能像这种危及人的生命安全的风暴一样限制人们的自由。可现在,只有一股使人稍费踌躇的微风,仅此而已。“可是密思特风还没有刮过来呀。”
“就要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站在这儿?”
他不屑地耸了耸肩,这是我们这一天里第一次见识到的不屑一顾的态度,好在并没有什么争吵。离开码头,我们被一个长得又瘦又黑的人拦住,他摇晃着一根手指,点着我太太。“放弃你们的念头吧。”他对我太太说,又指了指挂在她肩头的照相机,“把它放在你的包里,这是在马赛。”
我们环顾四周,看见一大群偷照相机的贼、正在休假的无拘无束的水手、载着高级行政官的摇着黑玻璃窗的汽车像从地狱里冒出来一样从我们身边掠过,或许真的有什么危险的信号。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阳光依然温暖如昔,咖啡馆依然人头攒动,人行道上依然挤满了以地中海城镇特有的慢吞吞的方式活动的人们,没有谁行色匆匆。夸夸其谈的马赛吹牛者依然站在街道中间,我们注意到,这一次他的讲述要比以往更为成功。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我们看见了我们以前要在一个星期内才看得见的饶有兴味的东西。人们的皮肤被映照得五颜六色,许多人的脸上反射着非洲人一样的光芒,从白咖啡色到塞内加尔人的黝黑闪亮的肤色。
我们返回到卡纳柏里街,这条宽阔的马路从海港一直延伸到东方。这里曾经是南方的香谢里舍大街,然而现在,这样的宽阔的林荫道在全世界都举目可见。假如你不对银行的营业所、航空公司和旅游货运站有着特殊的兴趣,这里决不会耽搁你的脚步。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向左转,沿着杜格米尔林荫大道,你会来到圣查尔斯车站,这是每个游客的旅游名单上必不可少的一站。从车站沿着楼梯盘旋而下——这是只有在电影中作为舞台背景才会出现的东西,十九世纪样式阔大蠢笨的楼梯,雕刻着亚洲和非洲的具有象征意味的花纹,这是一个美仑美英的地方,只要你不带着沉重的行李,你就可以从这里一直走到马赛的入口。从这里出发,假如你没有时间,或者脚走疼了的话,你可以尝试一下搭乘马赛地铁的感觉。
对这种地下运输系统,我几乎毫无经验可言。我一走进伦敦、纽约、巴黎的地铁,就能够迅速地迷路,像人们买张票一样快。但是在马赛的交通系统,就是对那些方向感极差的人,也是太过简单、太过直接了。从车站开出十五分钟,我们已经到达旧港的南面,沿着寇尼什大街一直向前走。
我在这个城市里常常这样兴趣盎然地闲逛。充满现代气息的天际轮廓线上万,不时地有护卫圣母院的金字闪闪发光。放眼望去,大海一望无际,尽在眼底。佛罗伊奥群岛的景色辉煌壮丽,空气温暖熨贴。站在公路和大海之间的几块巨石的突起的边缘上,我们让全身甚至手指也全部张开,尽情享受这同印度夏天相仿的阳光。有一个人,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他正在游蛙泳,除了头上的橡皮游泳帽以外,几乎全身赤裸裸。他的苍白的身体映衬着深蓝色的海水,随着水波上下起伏,让人感觉这仿佛还是六月,而不是已经到了十月。
海水轻轻地噬咬着海岸线,形成了一个绵长的小海港,或者小海湾,并不是所有的海港都拥有这样令人慰藉的名字。麦德慕小海湾,连同那个不远处同它极其相似的佛萨小海湾,它们都是如此的清爽,如此的熨贴,似乎可以唤回失眠者的久逝的梦境。我们的目的地是奥佛斯小海湾,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酒店的老家,这家酒店有一个非常迷人的名字——佛弗。在这里,我们被告知,我们能够吃到那种新鲜得端到桌子上眼睛还会眨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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