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斯丘顿夫人没精打采地看着他说,“请别吱声!”
“乔-白一个字也不说了,夫人,”少校说道。
“董贝先生后来就不断到这里来拜访,”克利奥佩特拉揉平脸颊上的红粉,继续说道,“也许是发现我们纯朴和自然的风格中有什么吸引力吧——因为在自然中总是有一种魅力的——它是很引人入胜的——,他成了我们每天晚上小小聚会中的一员。当初我决没想到我会背负起这可怕的责任,那时候我鼓励董贝先生——”
“上这里来随便串串门,夫人,”白格斯托克少校提示说。
“粗野的人!”斯丘顿夫人说,“你猜对了我的意思,但使用了讨厌的语言。”
这时斯丘顿夫人把胳膊肘搁在身边的一张小桌子上,用她认为优美和合适的姿态垂下手腕,悬吊着扇子来回摆动,一边说话一边赞赏着她自己的手。
“当我逐渐明白真相的时候,”她装腔作势地说道,“我所忍受过的痛苦真是太可怕了,我不想去细细说它;我的整个一生都跟我最亲爱的伊迪丝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美丽的宝贝孩子,自从那极讨人喜欢的人儿格兰杰死去以后,她简直把心也给掩藏起来了;看到她的容颜一天天地改变,真是世界上最令人伤心的事情。”
如果人们从那最伤心的痛苦对斯丘顿夫人所产生的影响来判断的话,那么她的世界并不是很难于忍受的,不过这只是顺便说说而已。
“人们都说,”斯丘顿夫人傻笑着说道,“我生活中十全十美的的珍珠伊迪丝像我。我相信,我们确实是相像的。”
“世界上有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承认有谁能像你,夫人,”少校说,“这个人的名字就是老乔-白格斯托克。”
克利奥佩特拉装着要用扇子打破马屁精的脑袋,但却又发了慈悲心,对他微笑着,继续说道:
“如果我迷人的女儿继承了我的什么优点的话,坏东西!”坏东西是指少校,“那么她也继承了我的傻脾气。她有着强烈的性格——人们说我的性格也是很强烈的,虽然我不相信——,但是她一旦被感动了,她是极容易动心和敏感的。当我看到她憔悴下去的时候,我的心情是什么滋味啊!它简直要毁了我。”
少校向前伸出他的双下巴,表示安慰地噘着发青的嘴唇,假装出极为深切的同情。
“我们之间存在的信任:心灵的自由发展和思想感情的尽情倾吐,”斯丘顿夫人说道,“想起来真是动人。我们像是姐妹俩,而不像妈妈和女儿。”
“乔-白就有这样的看法,”少校说道,“乔-白已讲过五万次了!”
“别插嘴,粗鲁的人!”克利奥佩特拉说,“当我发现有一个问题我们避开不谈的时候,我的心情是什么滋味啊!在我们中间悬隔着一道——该叫什么——鸿沟。我的天真朴实的伊迪丝要变成我的模样了!自然,这是最沉痛难忍的心情。”
少校离开他的椅子,坐到挨近小桌子的那一张中。
“一天又一天,我看到了这一点,我亲爱的少校,”斯丘顿夫人继续说道,“一天又一天,我感觉到了这一点。一小时又一小时,我责备自己,过分的信任,过分的无猜无疑,它已造成了如此痛苦的结果;差不多一分钟又一分钟,我希望董贝先生会自己来解释,并解除我遭受的痛苦,这痛苦真使我精疲力竭。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亲爱的少校。我深深地悔恨——小心别打破咖啡杯子,你这笨手笨脚的人——我最亲爱的伊迪丝是个已经改变了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我可以跟哪位好人商量。”
斯丘顿夫人曾经好多次采用,现在终于完全采用了温柔和信任的语气,白格斯托克少校也许受到这种语气的鼓励,就把手伸过小桌子,斜眼看着说道:
“跟乔商量吧,夫人。”
“既然这样,你这讨厌的怪物,”克利奥佩特拉把一只手递给少校,用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扇子轻轻地敲打他的指节,说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谈谈?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不跟我谈谈这方面的事?”
少校哈哈大笑,吻了吻她伸给他的手,又连连不停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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