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爸爸又在说我的坏话了,是不是?”无辜地受了委屈的人喊道,“啊,一个小伙子有一段时候走错了一点路,他的亲爸爸却老拿这件事当面和背地里责骂他,这是多么刻薄无情啊!”罗布心情极度痛苦,用袖口擦着眼泪,说道,“这足够使一个小伙子为了泄愤,跑出去干点什么事来了。”
“我可怜的孩子!”波利喊道,“爸爸根本就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如果爸爸根本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受了委屈的磨工哇哇大哭地说道,“那么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来呢,妈妈?没有什么人比我的亲爸爸把我看得这么坏,连一半也没有!这是多么不合常情的事啊!我真巴不得有什么人会抓住我,把我的头给砍掉。我相信,爸爸对这决不会反对的,我真愿意由他而不是由别人来砍!”
听到这些悲观绝望的话之后,所有的小图德尔们都尖声喊叫起来,磨工讽刺地恳求他们别为他痛哭,因为他们应当憎恨他——如果他们是好男孩和好女孩的话,那就应当这样。这进一步增强了伤感的效果。第二个最小的图德尔是容易感动的,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他,不仅打动了他的心灵,而且还影响了他的呼吸,使得他的脸色十分发紫,因此图德尔先生惊慌地把他拉到屋外接雨的水桶那里;要不是他一见到那个容器就恢复过来的话,图德尔先生本想把他按到水龙头底下去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图德尔先生就做了解释;当他儿子想做一位有道德的人的感情得到了抚慰,平静下来之后,他们相互握手,于是房间里又是一片和谐的气氛。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喝点茶,拜勒,我的孩子?”父亲又重新兴趣浓厚地转向他的茶水,问道。
“不,谢谢您,爸爸,主人和我已经一起喝过茶了。”
“主人-怎-么-样,罗布?”波利问道。
“唔,我不知道,妈妈;没有什么好夸耀的。你知道,那里没有生意。他,船长,对生意一窍不通。就在今天,有一个人到店里来,说,‘我想要个某某东西,’他说,——说了一个难懂的名称;‘什么?’船长问道,‘某某东西,’那人说;‘老弟,’船长说,‘是不是请您看一看店里的东西?’‘唔,’;那人说,‘我已经看过了’;‘你看到你所需要的东西了吗?’船长问道;‘没有,我没有看到,’那人说;‘您是不是一看到这个东西就认识它了?’船长问道;‘不,我不认识,’那人说;‘唔,那么我要对您说,我的朋友,’船长说道,‘您最好回去问一下它的形状是怎么样的,因为我也一样不认识!’”
“这样就赚不到钱了,是不是?”波利说道。
“钱,妈妈!他永选也赚不到钱。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为人处事的。不过我还得替他说一句,他不是个坏主人。不过这对我无关紧要,因为我想我不会长久跟他待在一起的。”
“不待在你那个地方吗,罗布!”他的母亲喊道;图德尔先生则睁大了眼睛。
“也许不在那个地方,”磨工使了个眼色,回答道,“我将不会奇怪——你知道,宫廷里的朋友——,可是现在你别管这;我一切都很好,这就是我要说的一切。”
磨工的这些暗示和神秘姿态,提供了一个无可争论的证据,说明他的确是有着图德尔先生含蓄地指出的他的那种缺点;如果这时不是凑巧来了另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些暗示和姿态本来又会使他遭受到新的委屈,家里又会重新轰动一番的。这位客人使波利大为惊奇地出现在门口,对所有在场的人露出赐加恩惠与友谊的微笑。
“您好吗,理查兹大嫂?”托克斯小姐问道,“我来看看您。
我可以进来吗?”
理查兹大嫂高兴的脸上闪现出一片好客的情意,这就是她的回答;托克斯小姐接受了为她摆好的椅子,并且在向椅子走过去的时候,举止文雅地向图德尔先生打着招呼,然后解开帽带,说,她首先得请这些可爱的小宝宝们一个个前来亲亲她。
第二个最小的图德尔走运不利,如果从他在家里遭到不幸的次数来看,也许他是在一颗不吉祥的星辰的照耀下出生的;这时他又不能参加到这次普遍的问候中去,因为他把那顶防水帽(他起先正在玩弄它)深深地紧套在头上,但前后戴错了,现在不能把它脱下来;这桩意外事故在他恐怖的想象中预兆着一幅灰暗的图景:他将在黑暗中度过今后的岁月,并和他的朋友与家庭永远隔离,因此他拼命挣扎,发出了几乎要窒息的号哭声。当他摆脱困境之后,大家看到他的脸孔很热,很红,很湿;托克斯小姐把他抱到膝盖上,这时他已筋疲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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