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茨先生突然间又冲进客厅,紧握着沃尔特的手,说道:“您好!我希望您别着凉了!如果您允许我跟您认识的话,那么我——我将感到很高兴。我祝您长命百岁。说实话,我以荣誉发誓,”图茨先生把沃尔特的脸孔与身材好好端详了一番之后,满脸通红地说道,“我很高兴见到您!”
“衷心感谢您,”沃尔特说道,“我不能指望得到比这更真诚、更友好的欢迎了。”
“真的吗?”图茨先生握着他的手,说道,“您真客气。我非常感谢您。您好吗?我希望,您走了以后所有的人都很健康,就是说,——您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不论您最近从哪里来。”
沃尔特以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回答了所有这些良好的祝愿和更良好的意愿。
“吉尔斯船长,”图茨先生说道,“我希望我能严格地遵守信义,但是我希望您能允许我现在提到某一个话题——”
“可以,可以,我的孩子,”船长回答道,“随便说吧,随便说吧。”
“那么我就说吧,吉尔斯船长和沃尔特斯上尉,”图茨先生说道,“你们可知道,董贝先生家里发生了一桩最可怕的事件:董贝小姐已经离开了她的父亲?在我看来,”图茨先生十分激动地说道,“她的父亲是一头畜牲!如果把他称为一块——一块大理石纪念碑或是一只猛禽,那就是对他的奉承了。
现在找不到她,谁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您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沃尔特问道。
“沃尔特斯上尉,”图茨先生说道;他根据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独特的理由,采用了这个称呼,可能是把沃尔特的基督教名跟航海职业联系起来的缘故①,同时推测他跟船长有些亲戚关系,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引伸出他们的职衔来②;“沃尔特斯上尉,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回答您。事实是,由于我对董贝小姐有关的一切事情都极感兴趣——这决不是出于任何自私自利的原因,沃尔特斯上尉,因为我很清楚,我最能使所有各方都满意的事就是把我这个可以称为障碍的生命结束了——,我习惯于不时给一位仆人送点小费;他是一位品行端正的年轻人,姓托林森,在那个家里已服务很久了;昨天晚上托林森告诉我,事情的状况就是这样。从那时起,吉尔斯船长——和沃尔特斯上尉——我完全疯狂了,整夜躺在沙发上,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形容枯槁的骨头架子。”——
①在英文中,沃尔特(Walter)与海水(waters),(音译为沃尔特斯)的字形与发音是相似的。
②在英文中,船长(captain)的另一意思为海军上校;图茨先生可能认为沃尔特比卡特尔船长年轻,职称应该低一些,所以称他为上尉。
“图茨先生,”沃尔特说道,“我很高兴能让您放心。请您平静下来。董贝小姐安全无恙。”
“先生!”图茨先生从椅子中跳了起来,喊道,一边重新跟他握手,“这真是个极大的、难以形容的安慰呀;如果您现在就是告诉我董贝小姐已经结婚了,那么我也能微笑了。是的,吉尔斯船长,”图茨先生对他说道,“以我的灵魂与肉体发誓,不论在这之后我紧接着会对自己做什么,我确实认为,我能微笑了,我是感到多么安慰啊。”
“您是个胸怀豁达的人,”沃尔特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他的问候,说道,“当您知道您可以为董贝小姐效劳时,您将会感到更大的安慰与喜悦的。卡特尔船长,劳驾您把图茨先生领到楼上去好吗?”
船长向图茨先生打了招呼,图茨先生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跟随着他,登上这座房屋的顶层;他的向导没有对他说一句预先通知的话,就把他引进弗洛伦斯新的避难处。
可怜的图茨先生看到她的时候,心中的惊愕与快乐,除了通过放纵的行动之外,是没有别的办法能发泄出来的。他跑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吻它,把它放下,又重新握住它,一只膝盖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吃吃地笑着,完全不顾有被戴奥吉尼斯咬伤的危险。戴奥吉尼斯相信在这些行为中对他女主人含有某些敌意,因此就在他的周围转着圈子,仿佛只是决定不了从哪一处进行袭击,但却坚决打定主意给他来一个可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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