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怎么样了?他往哪里去了?”她问道,一边依旧紧紧地抓住他,并用敏锐的眼光仔细地注意着他的脸孔。
“我敢发誓,我不知道,布朗太太,”罗布回答道。“我敢发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我只知道当我们离别的时候,他警告我,我必须守口如瓶,决不许泄露任何情况。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告诉您,布朗太太,如果您把我们现在所谈的话哪怕只重复说出去一个字,那么您还不如开枪打死自己,或者把您自己关在这间房子里,放火烧了它,因为他要对您报复,什么事情都是干得出来的。您不像我那么了解他,一半也没有,布朗太太。我告诉您,您休想从他手下安全无恙地逃走。”
“我不是已经发过誓,而且要遵守誓言的吗?”老太婆反驳道。
“唔,我确实希望您会遵守誓言,布朗太太,”罗布有几分怀疑地答道,在他的态度中不是没有暗含着几分威胁,“既为了我,也为了您自己。”
当他向她提出这个友好的誓告的时候,他看着她,又点下头来加强它的分量。可是他紧挨着她,看着她那张发黄的脸孔和它的奇怪的动作,看着她那鼬鼠般的眼睛和它的敏锐的、苍老的、冷冰冰的眼光,心中觉得很不舒服,因此他就不自在地低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把脚在地上滑来滑去,仿佛他正想绷着脸宣布,他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了。老太婆依旧抓住他不放,并趁着这个有利的时机,在空中举起她右手的食指,向隐藏着的客人悄悄地发出个信号,要他特别注意即将发生的事情。
“罗布,”她用极为用心哄骗的语气说道。
“我的天,布朗太太,现在您还想说什么?”恼怒的磨工回答道。
“罗布,夫人和主人约定在哪里相会?”
罗布把脚在地上更多次地滑来滑去,抬起眼睛又低垂下去,咬咬大姆指,又在背心上把它擦干,最后斜着眼睛看着折磨他的人,说道,“我怎么知道呢,布朗太太?”
老太婆又像先前一样,举起指头,回答道,“得了吧,我的孩子!你已经跟我说了这么多。现在想半途停止是没有用的。我想要知道这一点。”——然后就等待着他的回答。
罗布惶惑不安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叫嚷道,“我怎么能读得出外国的地名呢,布朗太太?您是个多么不讲道理的女人啊!”
“可是你听到过,罗贝,”她坚定地反驳道,“你知道它的发音大致是怎么样的。说吧!”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布朗太太,”磨工回答道。
“这么说,”老太婆迅速地回答道,“你看到它写出来过,你能拼写出来。”
罗布暴躁地大叫了一声,既不像笑,又不像哭,因为他虽然经受了这样的拷问,但对布朗太太狡黠的头脑却深深地钦佩。他在背心口袋中不乐意地摸索了一会之后,从里面掏出一小支粉笔。当老太婆看到他用大姆指与食指紧握着它的时候,她高兴得眼睛炯炯有神,急忙在松木板的桌子上擦干净一小块地方,好让他把那个地名写在那里,并又一次用颤抖的手发出了信号。
“现在我得事先跟您说,布朗太太,”罗布说道,“您用不着再问我其他问题。我不会再回答其他问题,因为我不能回答。他们要多久才能相会,或者他们各自单独前往是谁出的主意,我都不比您知道得更多。我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道。如果我告诉您我是怎么发现这个地名的话,那么您就会相信这一点的。我是不是告诉您,布朗太太?”
“说吧,罗布。”
“好吧,布朗太太。事情是这样的——您知道吗,不要再向我提问题了?”罗布望着她,说道;他的眼睛现在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迟钝无神了。
“一个字也不问了,”布朗太太说道。
“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当某个人离开夫人和我的时候,他把上面写着地点的一片纸塞到她手里,说唯恐她会把它忘记。她并不担心会忘记,因为他刚一转身,她就把它撕了。当我把马车阶蹬翻折回去的时候,我抖落了一小张她撕碎的纸片——其余撕碎的纸片我想她都撒到窗子外面去了,因为后来我想找它们,却什么也没找到。在这一小片纸上只写着一个词儿,如果您非要知道它不可,我就把它写出来。可是记住!您得遵守您的誓言,布朗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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