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克雷斯蒂安庄严的补充说:“他肉体失去了知觉,脑子在天上,到死都是这样的了。”
阿泰兹说:“活也罢,死也罢,对他已经没有分别。”
莱翁·吉罗说:“爱情在他浩瀚无边的脑子里等于放了一把火,把它烧坏了。”
约瑟夫·勃里杜说:“是的,他受着爱情鼓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我们看不见他了。”
费尔让斯·里达说:““这是我们的大不幸。”
吕西安叫道:“也许他会好的。”
毕安训道:“据梅罗告诉我们的病情,的确是不治之症。
他脑子里有许多现象在活动,药物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泰兹道:“总该有些东西能发生作用……”
“不错,”毕安训回答,“眼前他是身体瘫痪,我们可以使他脑子也瘫痪,变成白痴。”
米歇尔·克雷斯蒂安道:“可惜别人不能代替他!要不然我很愿意牺牲我的脑子!”
阿泰兹道:“那你的欧罗巴联邦怎么办呢?”
“啊!不错,”米歇尔·克雷斯蒂安回答,“我们先要献身给人类,再想到个人。”
吕西安道:“我特意来向大家表示感谢。你们把我的作品点铁成金了。”
毕安训道:“咱们之间谈得上感谢吗?”
费尔让斯道:“我们只觉得快活。”
莱翁·吉罗道:“这一下你当了记者啰?你的第一篇稿子引起的议论,拉丁区也听到了。”
吕西安回答:“还没有正式下海呢。”
米歇尔·克雷斯蒂安说道:“那还好!”
阿泰兹道:“我早告诉你们,良心平安的可贵,吕西安是知道的。一个人上床睡觉的时候能够对自己说:我没有对别人的作品下断语,没有叫谁伤心,没有把我的聪明才智当作刀子一般在清白无辜的人心中乱搅;没有说什么刻薄话破坏别人的幸福,便是对痴呆混沌的人也不干扰他的快乐,没有向真有才气的人无理取闹;不屑用俏皮话去博取轻易的成功;总之从来不曾违背我的信念……能够对自己这么说不是极大的安慰吗?”
吕西安道:“可是我认为替报纸写稿照样能做到这些。如果我没有别的办法谋生,早晚要走这条路的。”
“噢!噢!噢!”费尔让斯说一个字提高一个调门。“那就是投降。”
莱翁·吉罗很严肃的说道:“他非做记者不可。唉!吕西安,如果你愿意在我们的圈子里当记者,我们不久也要办一份刊物,永远不侵犯真理和正义,只宣传有益人类的学说,也许……”
吕西安很世故的插嘴道:“你们一个订户都不会有的。”
米歇尔·克雷斯蒂安回答:“我们只要五百订户就抵得人家的五十万。”
吕西安道:“你们还需要资金。”
阿泰兹道:“不,我们需要的是献身的精神。”
米歇尔·克雷斯蒂安做着滑稽的样子嗅了嗅吕西安的头,说道:“真象一个香粉铺。有人看见你坐着华丽的车子,套着漂亮哥儿的骏马,带着一个王孙公子的情妇,柯拉莉。”
吕西安道:“怎么!难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毕安训道:“这话就表示你情虚。”
阿泰兹道:“我只希望吕西安遇到一个贝阿特丽克丝,一个高贵的女子,能够在人生中支持他……”
诗人道:“可是,阿泰兹,只要是爱情,不是到处都一样吗?”
“啊!”相信共和政体的克雷斯蒂安说,“在这一点上我是贵族脾气。我不会爱一个被男演员当众亲吻的女人,在后台被人用亲昵的称呼乱叫,对台下哈腰屈背,满脸堆笑,掀起裙子跳舞,做男人的动作,把我只想一个人看到的姿势公诸大众。如果我爱上这样一个女子,一定要她脱离戏院,让我用爱情把她清洗干净。”
“她不能脱离戏院又怎办呢?”
“那我要伤心,嫉妒,痛苦死的。割断爱情不象拔掉一颗牙齿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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