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致意(14)

2025-10-09 评论

  "对,"我说,"一个能说会道的律师可以把这次谋杀说成是自卫行动。在这样的背景下,可以犯上百次罪,可是,只有在这件案子上才能判罪。"
  "得啦,得啦,"贝尼斯高兴地说,"我看法律还要更强一些。自卫是一回事,怀着蓄意谋杀的目的去诱骗这个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你害怕会从他那里遭到什么样的危险。不,不,等我们在下一次的吉尔福德巡回法庭上看到海伊加布尔的那些房客时就可以证实我们都是正确的了。"
  然而,这是个历史问题,圣佩德罗之虎受到惩罚,还得要有一段时间。他和他的同伙狡猾而大胆,他们溜进埃德蒙顿大街的一个寓所,然后从后门出去,到了柯松广场,就这样甩掉了追捕的人。从那天以后,他们在英国就再没有露过面了。大约半年以后,蒙塔尔法侯爵和他的秘书鲁利先生都在马德里的艾斯库里饭店里被谋杀。有人把这桩案子归咎于无政府主义,但是谋杀者始终没有抓到。贝尼斯警长来到贝克大街看望我们,带来一张那秘书的一张黑脸的复印图像,以及一张他主人的图像:老成的面貌,富有魅力的黑眼睛和两簇浓眉。我们并不怀疑,尽管是延误了,正义毕竟还是得到了伸张。
  "亲爱的华生,这是一桩混乱的案件,"福尔摩斯在黄昏中抽着烟斗说道。"不可能称心如意地把它看得那样简洁。它包括两个洲,关系到两群神秘的人,加上我们无比可敬的朋友斯考特·艾克尔斯的出现,促使案情进一步复杂化了,他的情况向我们表明,死者加西亚足智多谋,有良好的自卫本领。结果是了不起的,我们和这位可嘉的警长合作,在千头万绪的疑点中抓住了要害,终于得以沿着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进。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
  "那个混血儿厨师回来有什么目的?"
  "我想,厨房里的那件怪东西可以解答你的疑问。这个人是圣佩德罗原始森林里的生番。那件东西是他的神物。当他和同伙逃到预定的撤退地点时——已经有人在那里,无疑是他们的同伙——他的同伴曾劝过他把这样一件易受连累的东西丢掉。可是,那是这个混血儿心爱之物。第二天,他禁不住又回来了。当他在窗口探望时,看见了正在值班的警官瓦尔特斯。他一直等了三天。出于虔诚或者说是迷信,他又尝试了一次。平时机灵的贝尼斯警长曾在我面前看轻此案,但终于也认识到了案情的重大,因而布置了圈套让那个家伙自投罗网。还有别的问题吗,华生?"
  "那只撕烂了的鸟,一桶血,烧焦了的骨头,在那古怪厨房里的所有的神秘东西又怎么解释呢?"
  福尔摩斯微笑着打开笔记本的一页。
  "我在大英博物馆度过了一个上午,研究了这一点和其他一些问题。这是从艾克曼著的《伏都教和黑人宗教》一书中摘出来的一段话:'虔诚的伏都教信徒无论干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要向他那不洁净的神奉献祭品。在极端的情况下,这些仪式采取杀人奠祭,继之以食人肉的方式。但通常的祭品则是一只活活扯成碎片的白公鸡,或者是一只黑羊,割开喉咙,将其躯体焚化。'
  "所以你看,我们的野人朋友在仪式方面完全是正统的。这真是怪诞,华生,"福尔摩斯加了一句,同时慢慢地合上笔记本,"但是,从怪诞到可怕只有一步之差,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

  为了选择几桩典型案子来说明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卓越才智,我尽可能少选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情,而只提供最能显示他的才能的案件。可是,不幸的是,又不可能把耸人听闻和犯罪截然分开。笔者真是左右为难,要么必须牺牲那些对于他的叙述必不可少的细节,从而给问题加上一种虚构的印象,要么就得使用机缘而不是选择所得的材料。说了这番简短的开场白之后,我将翻阅我的记录,看一看这一连串虽然特别可怕但却十分离奇的事件。
  八月的一天,骄阳似火。贝克街像一座火炉。阳光照在大街对面房子的黄色砖墙上,刺得人们的眼睛发痛。在冬天隐约出现在朦胧迷雾之中的也是这些砖墙,真叫人难以置信。我们的百叶窗放下一半,福尔摩斯蜷缩在沙发上,拿着早班邮差送来的信一看再看。我呢,我在印度工作过,练就了一身怕冷不怕热的本领,华氏九十度的气温也受得住。晨报枯燥无味。议院已经散会。人人都出城去了,我也想去新森林或者南海海滨,但银行存款已经用完,我只得把假日推迟。至于我的同伴,乡下和海边都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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