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爱(22)

2025-10-09 评论

  “这意味着我得和他一起在意大利度夏。我无法忍受让他独自生活的这个念头。我未能有机会认识多少同龄人,但我和爸爸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我知道,他很喜欢带着我一起到工厂去。我使他感到非常骄傲。实际上,那似乎是他唯一不再沉默寡言、真正充满活力的时候。当他把我介绍给大家的时候,他的脸上会绽出少有的笑容。我也喜欢去工厂。工人们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这一点,我从最近在《世界报》上看到的一篇文章中得到了证实。文章提到,她的父亲是意大利北部首先为自己从南方来的工人提供低价住房的实业家之一,否则这些工人就不得不把家属留在老家。
  “但是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们一起在托斯卡纳偏僻森林里的一家小旅馆里度过的那些周末。那是米兰和都灵的意大利上流阶层中不浮华俗气的人的度假胜地。”
  “如果是这样,那地方一定真的非常小。”我开玩笑地说。
  她笑了起来。“说对了,马修,所以这个地方才这样不同一般。尽管名字很朴素,‘旅店’实际上非常闲适高雅。晚上,他们在充满茉莉花香的花园里供应晚餐。反正对于我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那些男人皮肤晒得黑黑的,穿着白色亚麻布西装,都显得那么英俊,可是谁也没有我的父亲好看。女人们都穿着最时髦然而不扎眼的服装。还有个3人小乐队为跳舞伴奏。”
  “钢琴、鼓和小提琴,对不对?”
  “对,我的音乐家朋友。”她微笑道。
  “我琢磨着小提琴会带来浪漫情调。”
  “确实,”她点点头,“不过遗憾的是,对于一个15岁的女孩和她的父亲却并不如此。”
  恐怕不一定,我心里想。
  “每年夏天我都不断希望我们会遇见一个爸爸喜欢的人。”
  想到十几岁的少女西尔维亚和父亲一起围着舞场跳舞时仍一面谨慎地用眼睛扫视一张张桌子,寻找着合适的寡妇,我受到了奇怪的感动。
  “一天晚上,我们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两位女士,年纪较轻的一位肤色微黑,很有吸引力,年龄非常合适。她们离我们很近,我能注意到她手上没有戴结婚戒指。整个晚餐期间,她们好像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然后低声交谈。就在送来咖啡之前,年纪大的那位站起身来,吻了吻另一位,道过晚安后便离去了。”
  “嘿,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下一步是谁采取的主动?”
  “自然是我啦。我突然头痛起来,说对不起恐怕得先走了,而且坚持要爸爸留下吃完晚饭。
  “离开餐厅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父亲正伸手拿香烟盒。显然他一点也不着急。这是我已经等了这么久的一个时刻。我既不能入睡,也看不进书去。我在窗口呆了至少一个小时,伸长了脖子想看见餐厅,看看他们是不是在跳舞。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甚至幻想她会和我们一起在爸爸的平台上吃早餐。她不在那儿。可是他情绪特别好,所以我想,他一定已经安排好了午餐的计划。我实在等不了那么久,因此直接问他觉得头天晚上坐在附近的那个浅黑肤色的漂亮女人怎么样。”
  她停了下来,沮丧地摇了摇头。
  “别告诉我,”我猜测道,“他喜欢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女人。”
  “不对,你这个傻瓜,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我想我说得太多了,啊?”西尔维亚抱歉地说。已经快到凌晨一点钟了,我们正站在“圣跳蚤窝”(我给我们住的那个鬼地方取的又一个浑名)空空的大厅里。
  “一点儿都不,”我真心说道,“要不然你怎么能了解一个人呢?”
  “但是了解并不是喜欢的同义词。”她大着胆子说道。
  “西尔维亚,对于你它不可能有任何别的意义。”
  我们互相吻了吻面颊以祝晚安,然后她乘电梯回房。我,一个积习难改的美国人,要进行每天的锻炼,便沿着吱嘎作响的楼梯爬到我那在第10层上的阁楼(至少那时是这种感觉)。我一边爬一边心里在想——除非我过于陶醉在希望中了——她最后的那句表面看来无关痛痒的话是有它的含义的。尼科还没有赢得她。我仍有机会。
  第二天晚上,当我们在弗洛尔咖啡厅完成了日程上的最后一项——彻底地钻研了由接触污染的水而造成的常见的血液传染病血吸虫病的发病、发展和治疗之后,叫了一瓶干白葡萄酒,开始了我们此时已经熟悉的仪式:重新打开家庭的心理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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