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家们已经在预言,这一事件必将导致意大利工业史上最大的公司合并。
仪式不公开举行,只有家庭成员参加。
新娘是本市人,曾在英国威尔特郡圣巴塞洛缪天主教学院受教育,获剑桥大学医学学位。新婚夫妇将在米兰居住。
妈妈和蔡兹一开始天真地想把这消息瞒着我。他们没有意识到,全世界都喜欢这种神话故事般的事件。医院里每一个电视频道都在播,因此我无数次地用天知道多少种语言看了播出。
在后来的几个星期中,我的感情在拒绝相信和偏执妄想间摆动。有时,我祈祷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我最终会从中醒来,宽慰地发现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在我狂想的高峰,我想像那些暴徒实际是受雇于西尔维亚的父亲,来杀死我,并偷偷把她弄回去的。
但大多数的时间里,我觉得一片茫然。我不知道对西尔维亚,对这个世界,对我自己应该相信些什么。
痛苦持续着,因为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没有一份报纸、一本杂志上面没有他们度蜜月的照片。
“马修,”蔡兹尽可能温和地说,“她已经走了。你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可能永远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欣慰的是你还活着,而且会完全恢复健康。”
这不是什么安慰,我心里想,这是惩罚。
出院前三天,傍晚时分我正坐在开着的阳台门旁,想看点书,透透气。护士突然进来,说有个意外而至的客人要见我,一个自称“莎拉·康拉德,朋友的朋友”的年轻女人。
不可否认,她很漂亮,富有光泽的栗色短发,温柔的眼睛,悦耳的声音。她那有教养的英国口音使我立刻就知道她是谁了。我意识到她此行的目的,因此要求单独见她。她看着我——我觉得她稍稍有点不安——最后终于问道:
“你好吗?”
“那要看是谁在问了,”我怀疑地答道,“是她让你来的吗?”
莎拉点了点头。
“你参加婚礼了吗?”
“参加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莎拉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想她自己也未必知道。想来这事始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她说话时似乎非常谨慎,字斟句酌。
“可那是在巴黎之前——非洲之前。”
起初她没有回答。她像个古板的中学生那样坐在椅子边上,紧捏着拳头。她无法直视我的眼睛,但最后拿出了一封信。她站起身来,把信递给我,开始往外走。
“别走,等一等,”我大声说道,然后抱歉地补充道,“劳驾了。”
她不安地坐下,我撕开了信封。
我最亲爱的朋友,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向你解释。能和你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一起度过即使是短暂的时光,我也将终生感激不尽。我唯一的希望是,结局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事已至此,我只能说,我按我认为是对的去做了。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对的。请把我忘了吧。我相信你会找到你应得的幸福。我今生今世将永远珍惜我们相处时的欢乐。
爱你的
西尔维亚
现在我明白了,直到那一刻我都没有完全放弃希望。但是,西尔维亚的亲笔信摧毁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我在失意中问莎拉道:
“告诉我,他们是怎么让她嫁给他的?”
“并没有枪指着她的脑袋。”她几乎是用耳语回答道。她的脸突然红了,显然很后悔自己选了这样一个比喻。
我怀着非常不现实的希望,觉得要是我用足够长的时间盘问她,就能把秘密探出来。
莎拉感觉到了这一点,但尽管我不停地询问,她毫不动摇,绝对忠实于西尔维亚。最后,她站了起来。
“见到你很高兴,”她有点不自然地说,“我是说,我很高兴知道你将会完全恢复健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
她没有把想到的话说完。显然,她刚要脱离开事先同意好让她说的话。
“难道我不能给你一个回答带回给她吗?”
她做了个无能为力的手势。
“这么说,就这么完了?”我对自己,也是对她质问道,“我们相遇、相爱,然后她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就这么从地球上消失了?”
“我很遗憾,马修,”莎拉低声说,“但你并不是唯一感到痛苦的人。”
她开始慢慢离去。我在她身后大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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