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爱(5)

2025-10-09 评论

  当我仿佛是一天中第一次坐下来的时候,我到巴黎后一直在追赶着我的时差终于一把抓住了我。
  我刚刚脱下鞋子倒在床上,便堕入了到达巴黎后的怠情状态。
  当然,我记得那个确切的日期:1978年4月3日,星期一。然而它的开始和任何一个早上一样:我刮了胡子,淋过浴,挑了一件最凉快的衬衫(蓝色短袖开衫)穿上,然后到圣父街厄立特里亚行动组去。第一天。
  此时我已恢复了自己的信心,强化了自己的观念,准备好应付一切。
  除了等待着我的情感伏击。
  大多数人已经到了,端着纸杯装的咖啡在聊天。弗朗索瓦在喷烟的间隙把我介绍给四个法国人(其中一个是个挺漂亮的女人)、两个荷兰人,其中一个戴着一顶像个十加仑的桶似的帽子,这人将要干大多数的麻醉的活儿(别间我这两者间的联系)。
  还有西尔维亚。
  我停止了呼吸。她是一首没有字的诗。
  她的一切都是优美的。她的脸和美杜莎①的正相反,看一眼就会把你化成果冻。
  ①美杜莎,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能将看她的人变成石头。
  她穿着牛仔裤、T恤衫,没有化妆。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式。但这并没有骗过任何人。
  “不要因为西尔维亚的外貌而对她抱有成见,马修。她是个非常机灵的诊断专家,因此尽管她爷爷是个纳粹,她父亲引发肺癌,我还是挑上了她。”
  “你好,”尽管缺氧,我还是说出了话,“我能明白爷爷的罪过,可是什么会使她的爸爸致癌呢?”
  “很简单,”弗朗索瓦咧嘴笑道,“他的姓是达历山德罗。”
  “你是指意大利汽车制造商法玛公司的头头?”
  “就是。公路和小道的头号污染者,还不说他们所产生的化学废料……”弗朗索瓦似乎是带着一种变态的喜悦在传递着这个消息。
  我看着她问道:“他是不是又在作弄我?”
  “他无此罪过,”她承认道,“不过注意,这位当今的圣徒路加①忘了提到,我那在生态保护问题上有罪的父亲战争期间是和美军一起作战的。你是什么地方的人,马修?”
  ①圣徒路加,基督教传说人物,据信为《圣经》中《路加福音》和《使徒行传》的作者,行医为业。
  “碰巧也是一个汽车之都,密执安州的迪尔本市,只不过我的姓不是福特。”
  “你真幸运。出身于一个知名的、在我的情况下又是臭名远扬的家庭,有时是件很讨厌的事。”
  弗朗索瓦指着我恶作剧地对她吐露道:“对了,西尔维亚,你要小心这个家伙,他想让人认为他是个单纯的土包子,其实他正经是个钢琴家,而且会说意大利语。”
  “真的吗?”她看着我,这一点好像给了她挺深的印象。
  “可远不如你的英语流利。不过如果你选修音乐,就很需要会意大利语。”
  “啊,你喜欢歌剧吗?”她急切地问道。
  “喜欢。你也喜欢吗?”
  “喜欢得要命。不过你要是出生在米兰,长大就迷两件事,足球和歌剧,《斯卡尔西阿塔》以及拉斯卡拉歌剧院。”
  “还有《斯卡洛潘》。”我补充道,颇为自己能和她说的押上头韵而得意。
  这时弗朗索瓦大吼道:“现在大家坐下闭上嘴,喝鸡尾酒的时间结束了。”
  顿时玩笑停止了,在场人的思想都集中到了治病上来。我们每人找了个位子坐下(西尔维亚和另外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板上)。
  “让我来预测一下,”弗朗索瓦劲头上来了,“现在还没有讨厌我的人到了现场一个星期就会对我恨之入骨。那里会十分炎热、紧张、危险。那里的条件是你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在这次内战之前,埃塞俄比亚已经是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之——年人均收入90美元。人民生活在没有尽头的饥饿状态之下,连年的干旱使情况更为严重,完全是场噩梦。”
  他吸了口气,又说道:“现在,我们从传染病开始。”
  国际医疗队第62号项目正式开始了。
  我觉得,事关女人时,我有一种复杂的心态。她们刚一对我表示兴趣我就会开始逃走。在巴黎的那天上午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不是西尔维亚,而是丹妮丝·拉加尔德。
  她是来自格勒诺布尔的一个活泼、机灵的内科医生,正如法国人十分形象地形容的那样,她“有个装备得很好的阳台”①(一个人这么快就能学会重要的词汇,真令人吃惊)。在任何其他情况下,她看上去都会让人谗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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