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萨斯特里原来长得很英俊,深色的皮肤,口齿清楚,讲话很快,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西莉亚知道他有着博士学位,学习期间成绩优异。
马丁和本特利都对她讲过,研究所能得此人,真是运气。萨斯特里和西莉亚是在自助食堂的一间小屋见面的。这是所里高级职员平常进工作午餐的地方。和萨斯特里握过手,彼此还没坐下,西莉亚便把门关上,以免别人看见。
她说,“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的,乔丹太太。我的同事皮特-史密斯经常提起你,说你好话。这次能与你见面,我不胜荣幸。”萨斯特里这几句话说得很有教养,非常简洁,还带点巴基斯坦的乡音。他脸上总挂着笑容,不过有时这笑脸变得有点紧张。
“我也高兴见到你,”西莉亚说,“希望跟你谈谈这里研究工作的进展。”
“进展得好极了!真的了不起!全所局面一片大好。”
“是的,”西莉亚说,“别人都这么说。但我们往下谈之前,我想先把话说清楚。我这次来,代表了费尔丁-罗思总经理霍索恩先生,并行使他的职权。”
“唉呀,我的天!你究竟要说什么?”
“萨斯特里博士,我要说的是:我现在要你——实际上是命令你——向我毫无保留地讲心里话,包括此前你从未向别人吐露过的一切疑虑。”
“这样做太别扭,”萨斯特里说,“也不公平!本特利告诉我,你准备找我了解情况,我当时就向他指出这点。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要对皮特-史密斯负责,他可是个正派人。”
“你更应当对费尔丁-罗思负责!”西莉亚一针见血地说。“公司付你薪水——而且是高薪——也就有权要求你照直说出你在业务问题上的意见。”
“我说,乔丹太太!你不是在说瞎话吧,是吗?”这年轻的巴基斯坦人的口气又惊又怕。
“说瞎话?你说得挺妙,萨斯特里博士,说瞎话很费时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因为我明天就回美国。所以请准确告诉我,依你看,所里研究工作的现状怎么样?今后会怎么样?”
萨斯特里抬起双手作个只好服从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我说。目前研究工作进展不大。据本人和参加这项目的其他人之见,一时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你把这些意见说具体些。”
“这两年多来的成绩,只在于证实了一个理论:大脑在衰老过程中脱氧核糖核酸起了变化。不错,这是个很有意义的成就。可是再往前走,就碰到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该死的墙,技术上我们还无法穿越它,也许再过许多年也没办法。而且即使有了,皮特-史密斯所设想的那种缩氨酸也可能不在墙的那一边。”
西莉亚疑惑地问,“你不同意那设想吗?”
“它是我同事的推测,乔丹太太。我承认我曾表示过同意。”萨斯特里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在我内心深处已不再同意了。”
“马丁跟我说过,”西莉亚说,“你证明了存在着一种独特的核糖核酸,从而应该能制成相应的脱氧核糖核酸。”
“唉呀,那倒不假!不过,他也许没有告诉你这分离出来的物质可能太大。那一串信使核糖核酸很长,可列有多种蛋白质的密码,可能共有四十种之多,所以没用,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缩氨酸。”
西莉亚动了动她的科学脑筋。“那种物质能不能剖开,分成一种种的缩氨酸?”
萨斯特里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点高人一等的味儿。“那里有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技术上没有办法把我们带过去,或许从现在起要花十年时间……”他耸了耸肩。
他们又谈了二十分钟科学方面的问题。西莉亚了解到,在哈洛搞大脑老化研究的科技人员里,只有马丁一人仍然认定这研究会取得有价值的结果。
谈话结束时她说,“谢谢你,萨斯特里博士,你给我的答案正是我飞越了大西洋过来寻求的。”
这年轻人犯愁地点点头,“你既坚持要求,我只得履行职责。不过,今天夜里我是睡不好觉了。”
“我也不指望睡个好觉了,”西莉亚说。“不过,像你我这样的人所处的位置,有时难免要付出代价的。”
五
西莉亚在哈洛的第二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傍晚,应马丁的邀请去他家喝一杯。按照西莉亚的安排,他们随后将去她下榻的丘奇盖特饭店进餐。
马丁的住宅是半独立式的,面积不大,离研究所约二英里。住宅虽然新式实用,但与附近其他许多住宅格调相似,在西莉亚的眼里,似乎都是在生产线上装配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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