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评论说,“剩下来能控制大医药公司的家庭,谅必不多。”
“是不多,尽管有些创业的家庭控制着大宗大宗的股票。但即使现在雇了行政人员来管理公司,那过时的、连职业道德都谈不上的强行推销依然存在。很多情况发生在有些新药推销员到医生那里宣传新药的时候。”
西莉亚继续说,“如你所知,有些新药推销员——不是所有的,但还是太多了——为了要让医生们处方时用他们正在卖的药,他们信口开河,甚至不惜撒谎。而医药公司呢,虽然他们对外声称不容许这种行为,可是他们知道这种事在不断发生。”
他们的谈话被空中小姐打断了。她告诉他们,四十分钟后就在纽约着陆。
餐室即将停止供应;问他们还要喝点什么。西莉亚要了一杯她最喜欢的掺柠檬汁的鸡尾酒,安德鲁要的是加汽水的苏格兰威士忌。
酒送来以后,他们又专注地谈起话来。安德鲁说,“你刚才讲的那种事,我确实见到过;我也听别的医生们讲过,就因为医生信了新药推销员的假话,病人用药后反而病情加重,甚至病故。”他呷了一口威士忌,继续说,“还有医药公司的那些广告。医生们陷在药物广告的汪洋大海里,但许多广告都不讲内科医生需要了解的事情——特别是不提那些药物的副作用,连极危险的副作用也不提。问题在于,当医生要忙于诊治许多病人,脑子里还有一大堆别的事情时,他很难设想,医药公司来的人,或是医药公司本身,会有意来欺骗他。”
“但的确欺骗了,”西莉亚说,“后来这种事就被掩盖起来,谁也不愿谈论。我知道的,因为我曾试过要和费尔丁-罗思公司谈一谈。”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搜集资料。证据确凿、无懈可击的资料。到适当时候,我就抛出来。”
她接着作了说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安德鲁,这是公司的规定,费尔丁-罗思将有其他人到你和汤森大夫那里去推销药品。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发现我们公司或其他公司的新药推销员——女推销员也一样——来找你,而你发现他们说了假话,或是没提醒你注意新药的副作用,或是没告诉你那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就请你写成报告并交给我。还有别的医生也在为我干这事,都是些信得过我的医生。新泽西州有,内布拉斯加州也有。这档案已积得越来越厚了。”
安德鲁轻轻吹了声口哨,“你揽的这副担子可不轻,冒的风险也不小。”
“要改进,总得有人冒风险。我不害怕。”
“你是不害怕,”他说,“我相信,你永远也不会害怕。”
“我跟你说吧,安德鲁。如果大医药公司自己不把内部收拾收拾,而且不快一点的话,我相信政府就来替他们收拾了。国会里现在议论纷纷。如果医药界等着国会举行听证会,等着立下有各种严格限制的新法律,那时就恨不得自己早先主动些。”
安德鲁没有马上开口,他正体味着他听到的话,正在沉思默想。末了他说,“过去我没提出这问题,西莉亚,或许现在到了我进一步了解你的时候了。”
他妻子的眼睛盯住他,神色严肃。安德鲁字斟句酌地说:
“你说过,你正在干一番事业,我觉得很好,我知道只有干事业你才感到幸福。可是通过我们在一起的这几个星期,我得到一个印象,你并不满足于你现在干的活——女推销员。”
西莉亚平静地说,“是的,我不满足。我要升到最高职位。”
“一直升到最高职位吗?”安德鲁吃了一惊。“你是说,你要主管一家大医药公司吗?”
“只要我做得到。即使我不能顺利地一直升到最高职位,我也要做一个接近最高职位的人,有实权,可以施加影响。”
他不大相信地问,“那么这就是你追求的东西?权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德鲁——权力可以使人着魔、使人堕落。我既不会着魔,也不会堕落。我只是要过充实的生活,有美满婚姻、有孩子之外,还要点别的,要有点实实在在的成就。”
“在医院小吃部那天……”安德鲁没说下去,改口说,“在那难忘的一天,你说,妇女干她们从没干过的事情的时刻已经到来。这点我也相信;在许多地方这已是事实,包括医生这一行。可是在你制药行业方面,我却没把握。制药界很保守,而且都掌握在男人手中——你自己也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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