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药(25)

2025-10-09 评论

  “今天上午进这会场以前,还有下午进场以前,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挂着的大幅标语以及陈列台上写着的罗特洛霉素。它是一种了不起的药物,是医药上的一个重大突破。拿我来说,我就因为卖这药而感到自豪。”
  出现了掌声和欢呼声,西莉亚停了一下。在休息室里,展出了十几种费尔丁-罗思的重要产品,西莉亚选准了罗特洛霉素,因为这药和她本人有许多联系。
  “如果谁从那药的陈列台上取出一本小册子——你们中有些人已经这样做了——他就会看到我丈夫写的罗特洛霉素的用法。我丈夫是内科医生,医学博士。他用过这药以及其他一些药,用得很称心。但也有用得不称心的药,对于向他吹嘘那些药的推销员他也不称心。并不是他一个人这样,其他医生也和他有同感。根据写给我的报告来看,这样的医生太多了。正是制药行业的这一方面,可以而且应当加以改变。”
  西莉亚意识到她已踏上艰难险阻的道路,她直视听众,小心翼翼地遣词用字。
  “根据我丈夫当内科医生的体会,他对我说,他在心里把到他那里去的新药推销员分为三类:第一类,能如实介绍他们公司的药品,有害的副作用他们也讲;第二类,对他们要推销的药品知之甚少,说不出什么名堂;第三类,为使医生开处方时用他们要推销的药品,他们信口胡说,甚至蓄意撒谎。
  “我真想说,这三类中的第一类人——既了解情况又诚实的新药推销员——是大多数,而另外两类人是少数。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第二类和第三类的人数远比第一类的人数多。这就意味着,从掌握药品全面而准确的情况来说,我们推销新药的工作质量还很低,这情况适用于所有制药公司,也包括我们公司。”
  现在西莉亚看到,不仅前排领导露出大惊失色的迹象,他们后面的人也一样。在一连串哼哼唧唧的不满声中,有人高喊道,“喂,到底要干什么?”
  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是她预计自己所冒风险的一部分。她镇静地接着讲下去,声音清晰、坚定。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两个疑问。第一,‘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有证据吗?’第二,‘为什么现在提出这种问题?因为现在我们正快快活活、舒舒服服,不愿意听扫兴的事情。’”
  听众中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你他妈的猜对了,我们想问的就是这个!”
  “你们是该这么问!”西莉亚立即回了一句。“而且你们有权要求我回答,我是要回答的。”
  “你最好快回答!”
  今天西莉亚还在一件事上冒了风险,她指望,不管对她的话反应如何,总要让她把话讲完。这一关看来已过去了。前两排的领导尽管不高兴地皱着眉头,却没有人站起身行使权力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我所说情况的一个原因就是,”西莉亚声明,“我本来也是第二类人中的一个,对药品知之甚少。因为当我去向医生推销药品时,受过的训练不够。事实上,我几乎没受过什么训练。说到这点,我讲一段经历给你们听。”
  她描述了那一次遭遇——度蜜月时,她曾讲给安德鲁听过——北普拉特市一个内科医生骂她只有“浅薄的知识”,粗暴地把她撵出了诊所。她讲得很动听,会场又一次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听。她时而看见这里有人点点头,时而听见那里有人低声称是。西莉亚猜想,会场上许多人大概有过和她相同的碰得鼻青眼肿的遭遇。
  “那医生是对的,”她接着说。“我对新药的知识很少,可说没有资格去向高水平的内科医生作推销宣传。虽然在我去推销以前,本应该有人告诉我一些与新药有关的知识。”
  她把手伸向后面的桌子,举起一个文件夹。
  “刚才我提到,医生们为我写的关于新药推销人员提供假情况的报告。在我为费尔丁-罗思推销药品将近四年以来,我积累了不少这样的报告,全在这里。我来摘念几个例子。”
  西莉亚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你们都知道,我们有一种处方用的药叫作帕纳尔通。它是治疗高血压的特效药,也是费尔丁-罗思的畅销药。但是在风湿病或糖尿病患者的身上,绝对不能使用。如果用了是危险的;说明书上写有这两类病人忌用。可是……我们公司的新药推销员曾经向新泽西州的四位医生、内布拉斯加州的两位医生保证,这药适用于所有病人,包括患有上述两种病的高血压病人。如果你们想知道,六位医生的名字我都有。当然,这还只是我认识的医生。很明显,事实上不止这几个人,或许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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