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药(32)

2025-10-09 评论

  一九六○年接近年尾时,另一件引起西莉亚注意的事发生了。德国药物酞胺哌啶酮——在美国和加拿大叫做反应停——已向食品药物局申请销售执照了。根据制药行业杂志上的消息,由于这药在欧洲一直畅销不衰,获得北美专利权的梅里尔公司对酞胺哌啶酮-反应停准备大张旗鼓地干一场,相信它定能成为最畅销的药物之一。梅里尔公司正在催促食品药物局尽快批准。与此同时,该药的样品——名义上是“作调查用”,而事实上毫无限制——已经由梅里尔公司的新药推销员迫不及待地供应给一千多名内科医生了。
  这消息使西莉亚回忆起八个月前她和萨姆·霍索恩的一次谈话。那时他告诉她,费尔丁-罗思内部有人埋怨西莉亚,说是由于她建议,酞胺哌啶酮只给老年人试用了,所以后来才放弃这药。她曾有过一闪念:不知现在对她是否还有怨言;后来觉得这问题无关紧要,也就不去想了。
  她在业务上有其他需要关心的事情。
  布鲁斯出生以后,西莉亚返回岗位比生莉萨那次快得多,十二月中旬就回费尔丁-罗思了。理由之一是,这时节销售训练部工作很忙。公司正在扩大,又招了一百多名新药推销员,而且,由于西莉亚的极力主张,还招了女新药推销员——尽管只有六个。促使她决心尽快重新上班还因为,全国都感染了一种激动情绪。十一月里,约翰·F·肯尼迪当选为总统,看来——至少从他那优美的演说辞看来——似乎一个振奋人心的、富于创造精神的新时代已经开始了。
  “我要完全参加进去,”西莉亚向安德鲁吐露。“人们都在谈论‘一个新的开端’、‘正在创造的历史’,还说现在是主管着某些事的年轻人的好时光。我回去上班就意味着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嗯,嗯,”安德鲁漫不经心地应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后来,他仿佛察觉到了,加了一句。“我同意。”但是安德鲁的脑子里并没有真正在想西莉亚的进取行动;他在为自己面临的问题想着心事。
  这问题是关于诺亚·汤森大夫的。诺亚是安德鲁年长的搭档,是圣比德医院受人尊敬的内科主任。安德鲁发现诺亚有不光彩和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这些东西使安德鲁对这位前辈能否行医产生了怀疑。
  汤森大夫是个服药上瘾的人。

  九
  诺亚·汤森现年五十八岁,多年以来体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内科医生必备的一切条件。他医德高尚,到他这里来就诊的人,无论贫富,一视同仁。
  他仪表堂堂;举止文雅、高贵。因而来找汤森大夫诊治的人络绎不绝。病人喜欢他,信赖他;他也值得病人信赖,因为他认真给他们看病。他诊断病情被认为惊人地准确。汤森的妻子希尔达有一次对安德鲁说。“一次聚会上,我站在诺亚身旁,他看着屋子那一头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悄悄对我说,‘那人病已很重了,可他自己还不知道。’另一次他说,‘那边一位妇女,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只能活六个月了。’他从来没说错过。从来没错。”
  汤森的病人也有同样感觉。他们之间交谈汤森对他们病情的诊断如何准确的趣事轶闻时,称汤森为“巫医”。有一个病人甚至从非洲捎回来一个巫医的面具作为礼物,汤森很得意地把它挂在他诊室的墙上。
  安德鲁也很敬重这位老前辈的医术。同时,他们之间逐渐产生了一种真诚而深厚的感情。从安德鲁这一方说来,相当重要的原因是:汤森在一切方面对于这个年轻得多的同事都是慷慨大度的。
  安德鲁敬重诺亚·汤森还出于这样一个事实:诺亚通过系统的阅读,紧跟着医学的发展;对于这一点,和诺亚同龄的内科医生们往往不重视。不过最近几个月来,安德鲁也注意到汤森有时神思恍惚,偶尔说话口齿不清。还有那一年诺亚发生的几次显然异乎寻常的行为。把所有的征兆联系起来看,安德鲁感到忐忑不安。尽管他一直安慰自己说,可能是紧张和疲劳造成的,因为他们两人每天要接诊许多病人,工作量很大,人很辛苦。
  一个月以前,那是在十一月份的一个下午——安德鲁现在记清楚了,从那天以后他就开始进入探索自己灵魂的痛苦时期——忐忑不安、模模糊糊的怀疑已经变成现实。
  那天的经过是这样的:安德鲁想去和汤森商量怎样安排两人的假期。他和汤森大夫总是轮换着互相顶替几天的。在确知汤森诊室里没有病人时,安德鲁轻轻敲了一下门就走了进去。这种做法他们两人已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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