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药(65)

2025-10-09 评论

  安德鲁的乐趣之一就是逛当地商店,经过讨价还价买点东西。叫安德鲁着迷的是药店droguerias(西班牙语,是兼卖饮料、糖果的药店。译者注),那儿的东西把小小的货架挤得满满的。他和药店老板闲扯,偶尔还设法与当地的医生们交谈。他本就懂一点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通过实践,运用这两种语言的能力又有所长进。西莉亚也在学这两种语言;有时他们俩互相帮助。
  尽管如此,并不是每次旅行都很成功。西莉亚的工作很辛苦。有时,在不熟悉背景情况的条件下,想解决当地的问题是一种负担。结果就使人疲劳不堪,还容易和别人有摩擦。有一次,这导致了安德鲁和西莉亚婚后最激烈、最痛苦的一次争吵,这是一次不同意志、不同观点之间的冲突,对此,他们两人都不大可能忘却。
  那是在厄瓜多尔发生的。和大多数夫妻间吵架一样,开始时并不激烈。
  当时他们带着莉萨和布鲁斯待在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这座高高的山城坐落在安第斯山围成杯状地带的中心处,是个对比强烈的地方——主要是在宗教和现实之间。一方面是众多华丽的教堂和修道院:金晃晃的圣坛、雕花的唱诗班座位、由银子和象牙制成的十字架和镶珠嵌玉后显得俗气的圣体匣。而另一面是肮脏和穿不起鞋袜的贫穷,其农民毫无疑问是拉丁美洲工资最低的人——如果他们走运能找到活儿干的话——大约一天才挣十美分。
  与贫穷构成鲜明对比的还有基多饭店。在这非常豪华的旅馆里,乔丹一家租了一套房间。傍晚时分西莉亚回到饭店里。这天她和费尔丁-罗思在当地的经理安东尼奥·何塞·莫雷诺先生打了一天交道,心烦意乱。
  肥胖而自负的莫雷诺清楚地表示,总公司派员前来不仅不受欢迎地侵扰了他的领地,而且侮辱了他办事的能力。再者,每当西莉亚建议改变一些传统做法时,他总给她来个拉丁美洲人的标准回答(她现在已知道这点了),“Enestepaís,asísehace,seora.”(西班牙语,意为:“在我们国家,事情就是这样干,太太。”译者注)西莉亚又提出“在我们国家,事情就是这样干”的态度使低效率正当化,这有时甚至违反了职业道德。但她遇到的还是无动于衷的同样回答,再就是耸耸肩膀。
  西莉亚牵挂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费尔丁-罗思的药品情况向厄瓜多尔的内科医生交待清楚,尤其没有讲明可能产生的副作用。她指出这一点时,莫雷诺争辩说,“别的公司这么干,我们也这么干。不一定发生的事讲得太多对我们不利。”
  尽管西莉亚有权发号施令,但她知道,莫雷诺身在本地,又是一个成功的推销商,她走后他可以——又有语言不同为借口——任意解释她的规定。
  此刻她在旅馆套间的起居室里,不快情绪还没消失,她问安德鲁,“孩子们呢?”
  “上了床,睡着了,”他回答说。“是他们自己要早睡。我们今天够折腾的。”
  没见到她指望见到的莉萨和布鲁斯,再加上安德鲁的语气似乎有点冷淡,这两点激怒了西莉亚,她冲着他说,“又不是你一个人今天过得糟糕。”
  “我没有说糟糕,说的只是折腾,”他在叨叨。“尽管对我来讲,确实有不愉快的成分。”
  他们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但基多的高度——海拔九千英尺以上——确实对他们都有影响。在西莉亚,这使她身体疲劳,使她本已低落的情绪更低落。
  而安德鲁就更加敏感,时刻像找岔儿似的,与他在国内正常的随和脾气完全不同。
  西莉亚说,“‘不愉快的成分!’我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
  “我讲的是那个!”安德鲁猛地将手指一戳,指着旁边桌子上堆着的药瓶和药盒。
  她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说,“那些药品使我今天已经受够了,因此我劝你把它们拿开。”
  “你是说你不感兴趣吗?”他的语气是挖苦的。
  “见鬼!是的!”
  “老实说,我也没指望你感兴趣。因为我这里的东西和医药公司有关系,而且它令人不愉快。”安德鲁拿起个小塑料药盒。“今天我带孩子们出去玩,也买了些东西,问了些问题。”
  把盒盖一下子打开后,他倒出几片药在手掌上,把药托向前去。“你知道这是些什么药吗?”
  “我当然不知道!”西莉亚往椅子上一坐,两脚把鞋子甩掉。“而且,我也不操这份心。”
  “你应该操这份心!这是酞胺哌啶酮,今天我在此地一家drogueria买来的——没有医生处方就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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