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很快地打量了其他两个人的脸:莎伦,无忧无虑,自然大方;阿兰这时仍很严肃,他的一部分思绪显然仍在上午举行听证会的法庭里。汤姆想,尽管两人外表十分不同,但他们之间仍有温暖的共鸣。他怀疑他们是否关心的是同一件事,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不是知道这一点。
想起他那怀孕在家的妻子,想起他那无牵无挂的单身汉的日子,汤姆暗自怀旧地叹了口气。
“我很高兴去。”阿兰真的说道。他拉起莎伦的胳膊。“不过我们快一点你介意吗?我还得参加下午的听证会。”他想,时间刚够作个礼节性的拜访,并顺便告诉德弗罗参议员到目前为止的背景情况。
莎伦问:“你也和我们一块去吧,路易斯先生,好不好?”
汤姆摇摇头。“谢谢你,可是这次不是我的节目。不过我可以陪你们走到饭店。”
阿兰和汤姆把德弗罗的孙女夹在中间,他们一块离开了最高法院大厦那声音回荡的大厅,从面临霍恩比大街那侧的大门走了出来。外面狭窄的街道上冷风刺骨,与温暖的楼内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几乎使他们迈不动步子。莎伦把她那件短黑貉毛皮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能在阿兰身边使她感到十分愉快。
“这天气是因为海风的缘故。”汤姆说道。前面有一条人行道,他在前面领路,灵巧地躲过车辆,到了霍恩比大街的北侧,然后转向西乔治亚街的方向。“今天恐怕是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了。”
莎伦用一只手扶着她那顶不实用的帽子。
她对阿兰说:“现在,每当我想起海,我就想起那个偷乘者。一直待在船上是什么滋味啊。船上真的象报上说的那么糟吗?”
他简单地答道:“可能比那更糟。”
“如果你的官司打不赢,你会在意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会真的往心里去吗?”
阿兰回答时的那股激情使他自己都感到惊奇。“我会在意的要死。我会奇怪我的国家怎么会这样腐朽,丑恶,竟会拒绝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好小伙子,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宝贵人才……”
汤姆·路易斯平静地问:“你能保证他会是个人才吗?”
“是的,”阿兰有点意外。“你不这样认为吗?”
“是的,我想我不这么认为。”汤姆说。
“为什么?”莎伦问道。
他们已经来到西乔治亚街了。他们在路边等着交通灯,当灯转为绿色时,他们穿过了大街。
“告诉我为什么。”莎伦仍坚持着问道。
“我也说不清。”汤姆说。他们再次穿过霍恩比大街,来到了乔治亚饭店,在前面停下来躲着寒风。空气中有股湿意,使人感到就要下雨了。“我说不清,”汤姆重复道。“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想是一种直觉。”
阿兰劈头问道:“是什么使你有这种感觉?”
“在我给船长送‘如无反对,即行生效’令时,我和杜瓦尔谈了话:我当时问过你,我可不可以见见他,你忘了?”
阿兰点点头。
“所以,我就见了他,并且尽量想喜欢他。可是我感到他好象缺点什么,有某种弱点。甚至好象他整个人在中间有道裂纹。当然,也许这不是他的错,可能是由于他的经历造成的。”
“什么样的裂纹?”阿兰皱起了眉头。
“我说过了,这种事我没法具体说出来。不过我总觉得,如果我们把他弄上岸来,让他成了移民,他就会破成一堆碎片。”
莎伦说:“这样说是不是太模糊了?”她感到要保护阿兰,仿佛阿兰喜欢的什么东西遭到别人攻击了似的。
“是的,就因为这个我才一直没有提它,”汤姆答道。
“我想你说得不对,”阿兰想了一会说。“不过即使你说得对,它也改变不了事情的法律地位,包括他的权利什么的。”
“我知道,我自己也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一点。”汤姆·路易斯说。他又拉了拉大衣的领子,准备转身走了。“总之,祝你今天下午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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