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145)

2025-10-09 评论

    他故意迈着笨拙的步子,拄着拐杖,甩动着扭曲的躯体,板着畸形的面孔,一步一步地从反对党前座议员们的面前走过,来到中间过道上。杰姆斯·豪登在议院里认识吉尼已有许多年了,他觉得这人的行动从没有象今天这样慢过。那跛子面对议员,带着悲哀的迟钝,笨拙地行了个鞠躬礼。他似乎差一点摔倒在地上,随后他平衡了一下身体,转过身向会场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来鞠了一躬,然后走出门去。两名军士立即抓住他的双臂扶住了他,消失在外面。议会厅内几乎能听得见大家松了口气的声音。
    议长平静地说道:“公民与移民部长请继续发言。”
    哈维·沃伦德此时已和缓了一些,他接着刚才停止的地方继续说了下去。但豪登知道,不管现在再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了。阿诺德·吉尼被正当地驱逐出场几个小时,因为他明目张胆地违反了议会规定,但新闻界肯定会借题发挥的。公众则即不了解也不关心什么议会辩论的规则,他们看见的只是两个不幸的人——一个是跛子,另一个是无亲无友的偷乘者——看见他们成了一个粗暴而专制政府的受害者。
    想到这里,豪登第一次担心起来,自己的政府还能经受多久这种声望损失。
    布赖恩·理查森的纸条上写着:“今晚7点钟等着我。”到差5分7点时,米莉·弗里德曼还远远没有准备好。她一边浑身水淋淋地走出浴室,一边希望理查森最好晚点到。
    米莉常常带着朦胧的好奇心自问,为什么她能象机器那样有效地管理自己办公室的一切,管理豪登办公室里的一切,却几乎从来未能把这一程序有效地运用到自己家里?在国会山上,她可以精确到分秒;在家里,她很少能这样。总理的办公室套间被她保持得堪称整洁的典范,包括那有条有理的文件柜档案系统,使她能够在几秒钟之内找到一份5年前一个不见经传的,其名字早被遗忘的人手写的信件。可是现在,她再次在她那零乱的卧室柜橱的抽屉里寻找着一副新乳罩。
    当她有心绪思考这些现象时,她想,自己在班后时间里的这种适当混乱,也许是对外部世界的规则与压力影响她个人生活的一种反抗。她对外界事务和别人的观点向来持反抗态度,有时甚至强烈反对。
    她也从来不喜欢别人为她计划未来,哪怕这种计划是出于好意。当她在多伦多念大学时,有一次她父亲曾经力劝她将来跟他从事律师职业。“你会非常成功的,米莉,”他说道,“你聪明,敏锐,而且善于看穿事情的本质。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一样,远远超过其他男子。”
    后来她想道,如果当初是她自己想起这个主意,也许她会大干到底的。但她不愿意让别人来为自己作出个人决定,哪怕是她所热爱的父亲。
    当然,这整个事情都是个矛盾;谁也不能完全独立地生活,就象你不能把办公室里的生活和私人生活彻底分开一样。否则,当初就不会有和杰姆斯·豪登的那段风流韵事,今晚布赖恩·理查森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她边想边把刚刚找到的乳罩戴上。
    但这事应该发生吗?她应该让布赖恩到她这来吗?如果一开始她就坚决些,坚持不让她的个人生活受侵犯,那样会好些吗?自从她终于知道了她和豪登的关系没有前途以来,她已经小心翼翼地建立起了自己的独立生活,难道现在应该放弃它吗?
    她穿上了一条短衬裤,但心里仍在被那个问题所困扰。
    一个独立的、大体幸福的私人生活是很有价值的。和布赖恩·理查森一起,她是不是在冒失去她那得来不易的满足,同时又得不到任何东西作为回报的风险呢?
    在和杰姆斯·豪登分手后,她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调整了自己的观点和生活,使之适应于长期孑然一身的生活方式。但是,她想,也许由于她生来就有独立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的本能,她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足,平衡并且比较成功。
    而且米莉现在真的不再羡慕她的那些已婚女友了。相反有的时候她越是多看见她们那叼着烟斗的,保护伞似的丈夫和她们满地乱爬的孩子,她越觉得她们那种生活是那样的无聊和单调,不象她自己的生活这样独立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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