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洋吉早在后边听清了。洋吉自己也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做好外出的准备。
推开玻璃门,黑大衣顾客往外走。那背后,还有一个穿黑衣的洋吉在跟着。
“喀、喀、喀……”
没有行人的林荫道上,响着男人鞋的声音。
(到底是哪一个店呢?)
男人走向地下的石阶梯。
(哦,是要坐地铁呀。)
但是,顾客什么车也没坐,急步走进地下街。
地下街——从孩子时候起,洋吉就喜欢这儿。这儿,无论什么货物,都显得光辉灿烂。什么都象是高级品,很新奇。
地下街上,今天也是闪闪发光地排着装饰得漂漂亮亮的商店。
水点心,水果,西服,伞,钟表,鞋,帽子,还有冰淇凌商店。按理说,这儿应该是地下街的尽头,少年时期,洋吉总是在这儿吃过软冰糕才返回去。
不料,怎样了呢?一段时间没来,地下街却扩展到了尽那边。
一开始,洋吉以为那里准有一面大的镜子。没想到,那黑大衣男人却快步走进镜子里。
“嗯。一段时间没来,这儿已经扩大施工啦。”
洋吉的自言自语里混杂着叹息。
都市真是了不起的地方。不知不觉之间,地面底下会形成一条商店大街。
新的地下街市,更明亮,更华丽,闪光的石头地板,伸展个没完没了。
男人走到花店的拐角处,就向右拐了。他一次也不回头。好像是带发条地偶人,总用同样的步调走。
接着,在面包店那里,又向右拐弯儿,走一会儿,又向右,再向右。拐了多少弯儿了呢?似乎走了地铁一站那么远的路。
正走得挺累,突然,男人的身影在洋吉的眼前消失了。
(啊?)
洋吉慌了。向四周看去,只见尽头的地方,也就是说,新地下街最里边,有一家小小的西餐馆。
(嗯,是这里。)
洋吉推开沉重的门。
店里响着低低的音乐声。桌上点着小小的红色煤油灯,是个小而整洁,令人舒适的店。
(使人印象相当好的店哪。)
洋吉来到角落的桌前。天花板,墙壁,都是没有经过加工的原样混凝土,显得十分陈旧。
但是,它又装饰得很风趣。要说墙上的点缀,只有一把旧吉他。
“您来了。”
端上了盛着水的杯子。
也许是由于时间太晚,店里很静。只有一个女招待员,在稀疏的顾客之间动来动去。
刚才的男人怎样了呢……洋吉转着眼珠找,明明进了店里的男人,却连影子也看不到。
(哎,那种事,怎么都行。我只要头来味道就行啦。)
靠在椅子上,洋吉等着端来夹心面包。
一会儿,端来了大盘子,里面盛着漂亮的夹心面包。洋吉赶紧抓起一个,接着,瞪圆眼睛。
他头一次尝到这么丰富的味道。
“的确好吃!”
尤其是果酱喝泡菜的味道特别。
“唔——是上等的!”
然而,洋吉的舌头更为上等。他马上知道了,果酱里放进了什么和什么,泡菜里加进了什么。
“好,好,全知道啦。”
他点了好几次头。
(不管你多么自豪,这店的味道,已经是我的啦。)
忍住涌上来的好笑,洋吉高高兴兴地出了店。
不料出外一步,就不知道回去的路了。刚才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也想不出。
不但不明方向,地下街市简直就是迷宫,无论哪一家商店,全是玻璃。店员都是一样的支付,甚至看来面孔也都一样。而且,白色的荧光灯,只会呆呆地发亮。
“来时,拐过面包店,还有一个花店哩。”
洋吉穿过小小商店胡乱走起来了。
可是,不管怎么走,花店和面包店也没有出现。走得正累,他突然听到地铁“嗡——”的声音。
猛一注意,眼前是熟悉的冰淇凌店……
“呼——”
实际上,这时的洋吉,早已急出了躁汗。
当天的深夜。
洋吉独自一人在厨房。急忙做刚才的果酱和泡菜。
“那确实是……”
他闭上眼睛。每次回忆味道,他总是这样的。
“那确实是红辣椒,薄荷叶,还有……”
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呢?明明知道得那样清楚的泡菜分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红辣椒加上薄荷叶。一点白糖,一小撮盐。白胡椒?不,好象没加上它。唔——今天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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