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里光线暗淡,柔和,杰西卡重新拿起她原先在调配的马丁尼酒。斯隆望着她将酒分到杯里,心中不禁自问:一个人到底可以有多少福气?望着杰西卡,望着她婚后20多年来依然显得那么可爱、娇美,斯隆脑中常常会生出这一想法。她已不留长发。也没有设法遮掩头上的几绺白发。她的眼角也已布上了鱼尾纹。可是她的身材依然苗条,双腿依然那么富有魅力,男人们不由自主地会要再看上一眼。他想总的说来她没有多大变化,他带着杰西卡进入任何一个场合,一种自豪感照旧油然而生。
她边把酒递给他,边说:“听你的说话今天够忙的。”
“正是那么回事。你看新闻了么?”
“唔。机上那些可怜的乘客!死得真够惨的!他们大约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救了,只有坐着等死。”
一阵良心的责备掠过斯隆的心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当初可没有这样愁过。有些时候,一名职业新闻人员由于专心致志于收集..新闻,而忘记了那些构成..新闻的人。他暗自纳闷:这是因为我长期接触新闻而造成的麻木不仁,还是那种要求医生必须做到的“感情绝缘”呢?他希望是后一种,而不是前一种。“你若看了飞机的报导。也就看到了哈里。你认为怎么样?”斯隆说。
“他干得不坏。”
杰西卡的回答显得冷淡,斯隆边注视着她往下说,边暗自寻思:过去的一切在她心中已荡然无存了吗?
“哈里似乎常跟丽塔合作。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他们仅仅是配合默契而已。”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丽塔与莱斯利·奇平翰常常私下约会。他们以为旁人都不知道,事实上自然人人皆知。”
杰西卡笑道,“天哪,你们那里简直是淫乱。”
莱斯利·奇平翰是CBA新闻部主任。斯隆第二天要找的正是他,他要跟他谈撤消查克·英森执行制片人之职一事。“你不要把我也包括进去,”他对杰西卡说,“我对家里的已十分满足。”
马丁尼酒像往常一样使他放松了下来,虽然他和杰西卡两人都没有嗜酒的习惯,一杯马丁尼,加上晚餐时一杯葡萄酒,如此而已。白天斯隆从来滴酒不沾。
“你今晚心境很好,”杰西卡说,“还有事可以使你的心境更好。”她站起身,从房间另一头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已经打开的信封——在他们家中这是惯例,因为杰西卡处理几乎全部的私人事务。“这是你的出版商的来信,信中附有版税证明书。”
他拿出书信,仔细地翻阅了一遍,脸上漾起了笑容。克劳福德·斯隆的著作《摄像机与真相》问世已有好几月了。这是他与人合作的第三部作品。
就销售而言,此书境遇不佳。纽约的评论界对它百般挑剔,利用这一机会贬低克劳福德·斯隆这样的人物。但是,在芝加哥,克利夫兰,旧金山和迈阿密等地,书评界对此书表示欢迎。
更重要的是,书出版几周后,书中好几段文字在一般报刊专栏引起了注意——这是一本书所能得到的最好宣传机会。
在有关恐怖主义和人质的一章里,斯隆直率地指出:“1986——1987年间披露的事实说明,美国政府在中东不惜以数千伊拉克人丧命和致残(其中不但有两伊战争中的士兵,而且还有普通百姓)为代价换取在中东的几名人质获释,使大多数美国人感到羞耻。”
他又指出,战争中的伤亡是由美国为人质获释之目的而向伊朗提供作为交换的那些武器所造成的。
斯隆书中受到称赞的话包括:——没有哪一个政客有勇气站出来说话,然而,人质,包括美国人质在内,应当被看成是一种牺牲品。我们应当怀着同情听取人质家属的呼吁,但是这种呼吁不应当左右政府的决策。
——对付恐怖主义分子的唯一办法是对恐怖主义进行反击。尽一切可能把他们抓获,然后悄悄地予以消灭——这是恐怖主义分子能理会的唯一语言。这还包括永远..不与恐怖主义分子讨价还价,永远..不向他们支付分文赎金,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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