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不全给他们现钱,全给现钱岂不吃亏了?工钱里有一部分是用代价券支付的。代价券只限于巴雷特家开的店铺里通用,这也是不用说得的。
沃格尔举了一些例子,说明当时的工作条件有多恶劣。比方说,织布车间里空气湿度大,织出来的布就质量高。因此老板往往就向车间里喷上点水蒸气。即便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为了使经纱纬纱都保持湿润,车间里一律窗户紧闭。所以工人对巴雷特他们哪里会有好感呢。
“还有这样一个岂有此理到极点的事实,要请大家注意,”唐-沃格尔讲得简直要七窍生烟了。“恶劣的还不只是工人工作条件这样糟、生活环境这样坏——也不只是出了那么多的工伤事故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赔偿——最要命的是工人那点极不像话的工资倒还在降低!巴雷特利润直线上升,可是给工人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却反倒减之又减!因为移民的浪潮不断涌来,新来的移民工资再低也要争着来干。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透了!”
就在那个学期,后来有一天我上拉德克利夫的图书馆去用功。在那里我碰上了一位姑娘。是64届的詹尼-卡维累里。她的父亲是克兰斯顿的一位糕点大师傅。她已故的母亲特里萨-弗娜-卡维累里,本是一户西西里人家的姑娘,这家西西里移民当年来到美国,就落户在……马萨诸塞州的福耳河城。
“你这该理解了吧?所以我就恨透了自己的家庭。”
默然半晌。
“明天五点再谈吧,”伦敦医生说出来的却是这么句话
我就去跑步了。
我每次从诊所里出来,总觉得心里的火气反而要比就诊前大得多,脑子里也反而要乱得多。为了治一治这种治疗带来的不快,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到中央公园里去拼命跑步。自从我跟辛普森偶然重逢以后,我几句话一说,居然说动了他也来跟我一块儿锻炼了。只要他不是医务缠身,能抽得出空来,他一定会来跟我一起绕着公园里的人工湖跑步。
还好,他倒从来不问我跟乔安娜-斯坦因小姐的事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莫非她告诉过他了?莫非她也诊断出我这个人有毛病?反正辛普森跟我交谈从来不提这个话题,这事他不提我倒反而注意。老实说,我倒是觉得,斯蒂夫见我又跟人家说说话儿了,心里大概也就很满意了。我是从来不跟朋友说鬼话的,所以我就老实告诉他我找了位精神病医生替我治疗。当然详细情况我也不说了,他也没问。
今天下午,我因为跟医生谈得心潮难平,所以不知不觉的就跑得太快了点,害得斯蒂夫跟不上了。只跑了一圈,他就不得不停下了。
“嗨,老兄,这一圈你就一个人跑吧,”他气喘吁吁地说。“到第三圈我再跟上来。”
其实我也相当累了,自己也得缓缓这口气,因此就放慢了脚步。虽说跑得不快,有些跑步的人还是被我甩在了后边。这薄暮时分跑步的人也真多,队伍里五颜六色,胖的胖瘦的瘦,快的快慢的慢。一些参加体育会的,自然都一阵风似的,从我身旁一冲而过。那班年纪轻轻的中学生,超过我也不在话下。但是就凭我这样不紧不慢地跑,我还是有些“超车”的滋味可以尝尝:老爷子、胖太太不用说了,十二岁以下的娃子多半也不是我的对手。
后来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眼前也有点模糊了。汗水流到了眼里,我也看不清被我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只迷迷糊糊感觉到有那么一团团的人影,大大小小,五光十色。所以要我说出在我前前后后跑动的到底是谁,我是根本说不上来的。不过到后来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我依稀看见在我前方八十来码以外有一个身影,身上的运动衫裤是蓝盈盈的阿迪达斯牌(也就是说很贵的名牌),步子也跑得不算慢。我心想我就这样写写意意往前跑,估计渐渐就可以甩下这个……该是姑娘吧?要不就是个细挑身材的小伙子,可也偏留着一头长长的金发。
估计落了空,我就加快脚步,向着这个蓝盈盈的阿迪达斯赶去。用了二十秒钟,才算拉近了距离。果然是个姑娘。要不就是个屁股奇大的后生——瞧我这胡思乱想的,这不又多了个题目,得去跟伦敦医生研究了?还好不是的,我再跑近点儿,就看清了那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郎,披肩的金发还在随风飘拂。好嘞,巴雷特,拿出鲍勃-海斯①的架势来,神气点儿超过去。我调整了步伐,加快了速度,就气派十足地飞一般一冲而过。好,再去超前边的。我认出来了,前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就是平日远不是我对手的那位歌剧演员。男中音先生啊,这一下该轮到你来让我奥利弗给甩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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