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的故事(21)

2025-10-09 评论

  “你好,”她招呼了我。
  “我该没有叫你久等吧。”
  “说实在的,你倒还是早到了,”她答道。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到得还要早,”我说。
  “我看这是个合乎逻辑的结论,巴雷特先生。”她粲然一笑。“你是自己坐下呢,还是要等我说一声请?”
  我就坐了下来。
  “你这是喝的什么?”我指指她杯子里橘黄色的饮料,问道。
  “橘子汁,”她说。
  “还加些什么呢?”
  “就加冰块呗。”
  “没有别的了?”
  她点点头表示是这样。我正想问她为什么饮食这样节制,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一个侍者已经出现在跟前,看他招呼我们的那副眉眼腔调,竟像我们是天天光顾这里的老吃客似的。
  “哎哟二位,今天晚上可好啊?”
  “好。有什么时鲜的好菜吗?”我受不了这种装出来的“花功”,就赶紧问他。
  “我们的扇贝最好不过了……”
  “那可是我们波士顿的看家菜。”我一下子忽然在吃喝上成了个地方主义者。
  “我们的扇贝可是长岛的特产,”他回答说。
  “好吧,倒要看看你们的扇贝口味行不行。”我就转过去问玛西:“要不要试试这种本地出产的冒牌货?”
  玛西笑笑表示同意。
  “那先来点什么呢?”侍者望着她问。
  “莴苣心浇柠檬汁。”
  这一下我可以肯定她是个模特儿无疑了。要不又何必要这样节食,苦了自己呢?我却要了意式白脱奶油面(“白脱要加得愈多愈好”)。我们那位热情的招待于是就鞠躬退下。
  这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好,我们又见面啦,”我说。(说句老实话,这开场白我已经排练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应一声“是啊,又见面了”,却又冷不防跑出一个侍者来。
  “请问喝什么酒,先生?”
  我征求玛西的意见。
  “你就自己点点儿什么自己喝吧,”她说。
  “你连葡萄酒也不喝一点?”
  “酒我是涓滴不沾的,”她说,“不过我倒可以向你推荐,有一种默尔索干白葡萄酒①是很不错的。你赢了球不喝点美酒就未免有些遗憾了。”
  ①默尔索干白葡萄酒产在法国的勃民第。默尔索是勃民第下属的一个教区名。
  “就来默尔索吧,”我对掌酒的侍者说。
  “可能的话,要一瓶66年的,”倒是玛西显得很在行。侍者走了,于是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怎么一点酒也不喝?”我问。
  “不是因为有什么道理。我就是想保持清醒的头脑,可不能有一丁一点的糊涂。”
  这话可到底该怎么领会呢?在她的心目中到底是哪些不能有一丁一点的糊涂呢?
  “这么说你是个波士顿人啦?”玛西说(我们的谈话可也不是漫无边际的)。
  “是的,”我说。“你呢?”
  “我可不是波士顿人,”她答道。
  这话是不是在暗暗奚落我呢?
  “你是搞时装业的吧?”我问。
  “那也干一点。你呢?”
  “我这一行经手的是人家的自由,”我回答说。
  “是剥夺人家的自由,还是给人家以自由?”她脸上的微微一笑,倒叫我说不准她这话里是不是有一丝挖苦的意思。
  “不能让政府有枉法的行为,这就是我的工作,”我说。
  “那可不容易呢,”玛西说。
  “是啊,所以干到现在还没有多少成效。”
  掌酒的侍者来必恭必敬地替我斟上了酒。于是我就自己喝了起来,佳酿源源不断流入了心田,话也分外多了起来。话题就是进步的律师眼底下都在忙什么样的大事。
  老实不瞒你说,跟……跟年轻姑娘在一起,我已经连话都不大会说了。
  因为,那种所谓“约会”,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干了。我自己也意识到,我一谈自己的事,人家就觉得没味。(过后姑娘八成儿就会在“小姐妹”面前说我:“那个自大狂!”)
  因此当时我们谈论的话题——确切些说应该是我一个人讲话的话题——就是沃伦①的最高法院在个人公民权问题上作出的一系列裁决。你问伯格②这班大老会不会对宪法修正案第四条继续增补条文?那就要看他们选择谁来填补福塔斯③遗下的空缺了。你有宪法文本的话可要好好保存起来啊,玛西,恐怕很快就要买不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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