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的故事(43)

2025-10-09 评论

  “你这是真心话?”
  回答这个问题,就得有些外交手腕才行了。
  “不是,”我这才是说了真心话。
  “其实我也并没有觉得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她说,其实她的心里显然很不痛快。“我那也无非是想摆个气派给你看看的。这样的饭我也不是常吃的。”
  我听了这话才放下了心。
  “那么,大概几天一次呢?”
  “总共才两次,”她说。
  “一个星期两次?”
  “自我父亲死后,总共才这么两次。”(她父亲是六年前去世的。)
  我问得后悔极了。
  “我们换个地方去喝点咖啡好吗?”女主人问。
  “可以由我来挑个地方吗?”我这句话里含着无穷的话。
  “不行,”玛西说。“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你得听我的。”
  我只得遵命。于是又回到了书房里。咖啡已经摆好在那儿,不知隐藏在哪儿的音响设备送来了一阵阵莫扎特的音乐。
  “你在这儿当真只请过两次客?”我问。
  她点点头表示是。“两次都是为了买卖上的事。”
  “那你的社交生活呢?”我又问,想表现出关心体贴。
  “近来倒还可以,”她答道。
  “不,玛西,我跟你说正经的,这纽约的夜生活请问你一般是怎么过的?”
  “这个嘛,”她说,“说起来也蛮够味的。我回得家来,要是外边天还没有黑,我就去跑步。跑完步再回来工作。我这家里的办公室有分机连着公司的电话总机,所以我就趁这个工夫跟加利福尼亚方面通话……”
  “一定要忙到十二点以后吧。”
  “也不一定。”
  “这以后呢?”
  “忙完了工作就玩。”
  “啊哈!这意思就是说……?”
  “比方说,喝喝姜汁汽水,吃吃三明治,有约翰尼作陪哪。”
  “约翰尼?”(我这个人一起醋意就是掩饰不住。)
  “就是卡森①呀。有他妙趣横生的谈话,陪我吃饭。”
  ①约翰尼-卡森(1925-),美国一位由喜剧演员改行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以口齿伶俐、出言诙谐、表情自然著称。
  “哦,原来如此!”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于是就又重新部署新的攻势。
  “你除了工作就不干别的了吗?”
  “马歇尔-麦克卢恩①说得好:‘一旦整个人儿全部投入,就再无工作二字可言。’”
  ①马歇尔-麦克卢恩(1911-1980),加拿大学者、传播理论家,特别强调电视等传播手段对社会的巨大影响。
  “他胡说八道,你也跟着他胡说八道。你错了,玛西。你自以为干得好投入,其实你不过是想以‘工作’作为麻醉剂,好让自己忘了寂寞。”
  “我的天哪,奥利弗!”她感到有些吃惊。“你对一个相识未久的人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深透?”
  “这我哪儿能呢,”我回她说。“我那都是在说我自己。”
  也真够奇怪的。对双方下一步的心意我们俩都是心照不宣的,可是我们却谁也不敢破坏了我们的这一场对话。最后我只好从几个小小的现实问题讲起。
  “嗨,玛西,都十一点半了。”
  “你是不是怕犯‘宵禁’了,奥利弗?”
  “我头上没有‘宵禁令’。这个‘禁’那个‘忌’的,我一条都没有。比方说穿衣服吧,我就很无所谓。”
  “你说我在电话上是羞于启齿呢,还是有些含糊其辞?”
  “我看可以这么说吧,”我说,“你没有把话说得清澈见底,我也没有打算把我的帆布小衣包一起带来。”
  玛西微微一笑。
  “我那是故意的呢,”她坦白了。
  “为什么?”
  她站起身来,向我一伸手。
  床上是一床的绸衬衫,总有不下一打吧。都是跟我一个尺码的。
  “假如我想盘桓上一年呢?”我问。
  “这话尽管听来好像有些奇怪,我的朋友,不过要是你有这个意思,我供应一年的衬衫绝对没有问题。”
  “玛西?”
  “嗯?”
  “我倒是挺有……这个意思呢。”
  我们这一宵真是恩爱备至,相形之下,昨大晚上就只能算是正式上演前的彩排了。
  天也亮得实在太快了。大概才五点钟吧,玛西身旁的闹钟就已经在响起床号了。
  “几点啦?”我哼哼着鼻子问。
  “五点了,”玛西说。“快起来吧。”说着就来亲了亲我的前额。
  “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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