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给我讲性知识——关于应召女郎和其他各种放荡生活——恐怕我什么都知道。还有一件事情,我知道,你也知道:就是有些事情,管理部门是不准干的。给未成年的男孩叫野妓就是其中之一。”
“麦克先生,能不能,也许就是这一次,不向特伦特先生报告呢?这件事就你我两个人知道,行不行?”
“不行。”
侍者领班的眼光扫了一下房间四周,然后回到彼得身上。他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着在打主意。“麦克先生,如果有的人要活下去,并要让他活下去??”他住了口。
“什么?”
“唉,有时候还是值得算计算计的。”
彼得感到好奇,不吭一声。
钱德勒踌躇了一下,然后故意把上衣口袋上的纽扣解开,伸进手去拿出一只折叠着的信封,把它放在办公桌上。
彼得说,“让我看。”
钱德勒把信封往前推了推。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有五张一百元的钞票。彼得好奇地看了看这些钞票。
“这些是真票吗?”
钱德勒假笑地说,“都是真的,错不了。”
“我倒想知道你认为我值多少钱哩。”彼得把钱扔回去。
“拿走,滚出去。”
“麦克先生,如果是嫌少的话??”
“滚出去!”彼得的声音很低沉。他从椅子上半站起来,“滚出去,不然我就扭断你这个无耻的细脖子。”
赫比·钱德勒收起钱走了出去,怒容满面。
屋子里只剩下了彼得·麦克德莫特一个人,他默默地倒在他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跟警官和钱德勒的会见,使他精疲力竭,情绪低落。他觉得,后者尤其使他不愉快,也许因为处理了这个行贿事件,也使自己产生了一种手脚不干净的感觉吧。
是不是有呢?他想,应该开诚布公。钱在他手里的时候,曾经有一刹那他是想接受的。五百元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钱哩。与侍者领班的收入比,彼得对自己的收入从来未抱什么幻想,因为侍者领班收入的不义之财要大得多哩。如果对方不是钱德勒而换了个别人的话,他也许已把钱收下了。真的会收下吗?他但愿自己决不会收下。不管怎样,他反正不会成为第一个接受下属贿赂的饭店经理。
当然,带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彼得坚决要把赫比·钱德勒的全部劣迹向沃伦·特伦特报告,可是他也无法保证是否一定能做到。如果饭店的所有权突然改变的话,看来这是可能的,那么这事沃伦·特伦特就不会去管了。连彼得自己也不一定会在这里了。新的饭店管理机构建立后,肯定要对高级职员的履历作一番审查,至于他本人,肯定又要把他在华道夫饭店的那笔声名狼藉的旧帐翻出来了。彼得想,他是否已经改邪归正而使人忘记了他以前的丑事呢?唉,看来他不久就有可能知道。
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事情上。
在他的办公桌上,弗洛拉留了一张印好的表格,是本日下午的饭店报表。他进办公室以后,这才第一次研究这些数字。这些数字表明饭店快住满了,而且看来今晚肯定又将是全部客满。如果圣格雷戈里饭店要以垮台告终的话,至少它是在鼓乐声中告终的。
除了饭店报表和电话条子外,还有一堆刚送来不久的信件和便条。彼得草草地把它们全部看了一遍,决定把它们搁到明天再处理。在便条下面有一只牛皮纸文件夹,他把它打开来。这是副厨师长安德烈·雷米尔昨天给他的那份伙食总计划建议书。彼得今天早上就开始披阅这个计划了。
他看了看手表,决定在晚间巡视饭店以前,把计划看下去。他坐定下来,面前摊着书写工整的计划书和精心绘制的表格。
他愈往下看,对这位年轻的副厨师长也愈赞赏。这份计划显然十分高明,说明对饭店存在的问题及其餐厅业务的潜力都有广泛的了解。使彼得恼火的是,据雷米尔说,厨师长埃布伦先生全盘否定了这份计划。
的确,有些结论还值得商讨,彼得自己对于雷米尔的某些意见也有不同的看法。初看之下,有些成本的估计也似嫌乐观。但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个生气勃勃、显然十分能干的人对目前伙食管理方面的缺点作了深入细致的考虑,并提出了改善办法。同样明摆着的是,圣格雷戈里饭店要是不重用安德烈·雷米尔这样的人才,他不久便会带着他的计划到别处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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