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老鼠开心极了。然后,一齐看了一会儿正在下山的夕阳,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好,就定下来去西风广播电台了。”
局长说:
“那么就直接去广播电台吧!”
“它在哪里呢?”
灰老鼠问。
“让我当向导吧。稍稍有点远,请跟我来。”
局长向西走去。
三只老鼠跟在后面。
三只老鼠的脚步格外轻快。一想到马上就能上收音机了,再怎么远,也能忍受了。
只有一个长长的影子的局长,和三只穿着无尾晚礼服的老鼠,穿过大街,穿过公园,又过了桥。穿过原野上一条细细的小路,走过沼泽。只是一个劲儿地向西前进。
那以后好几天过去了,一天深夜。
那家西装店里,老爷爷还戴着圆眼镜在干活儿。老爷爷的活,还是换换纽扣、补补口袋。窗子边上,樱草在夜风中摇摆着。
突然,店主记起了那几只老鼠的事。
(怎么样了呢?穿戴整齐地出去了,也不知歌唱得顺利不顺利?)
店主打开了收音机。正在播送这一天最后的新闻。稍稍转了转调谐度盘,另外一个台在播送广播剧。再转一转,是英语。
“今天好像没有音乐节目。”
店主开始把调谐度盘往回转。
但就在收音机的指针转到零数的时候,混杂着杂音,突然听到了歌声。
(咦呀!)店主竖起了耳
朵。
是合唱。非常动听的三重唱。太像了,店主想,和上回三只老鼠一齐唱“您好”时的声音像极了。
店主想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大一点,可杂音也大了起来。中央广播电台的新闻也叠到了一起。
(这是什么台呢?)
店主歪着脑袋想。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合唱确实是那几只老鼠的声音。
那是这样的歌:
“我们是西风三重唱,
迎着下山的夕阳前进。”
“霎、霎、霎霎”,响起了伴奏的声音。
“是这样啊,西风三重唱,这个名字起得好。”
店主开心起来,摇着头,一起唱了起来。
“我们是西风三重唱,
迎着下山的夕阳前进。
霎、霎、霎霎。
霎、霎、霎霎。”
有天窗的屋子
好些年前去山里的时候,在一幢有趣的屋子里投过宿。
那是朋友的别墅,是一幢有点像山小屋风格的建筑,不过,屋子有个天窗。
天窗真好。一到夜里,从天花板上那个被切成正方形的窟窿里,看得见星星,看得见月亮,看得见流走的云。因为那房子的天窗镶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所以白天虽然有点儿晃眼,但晚上,却能遮蔽雨露,暖烘烘地有一种在野外宿营的感觉。
一开春,我一个人在那屋子里住了三天左右。当我被各种各样的悲伤压着、精神几近崩溃、不再想活下去的时候,一个好心的朋友劝我来到了这里。
"在我的山小屋里静养一段时间吧!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安静不说,院子里的辛夷花开了,漂亮极了。"当我看到那株覆盖了小屋半个屋顶、枝繁叶茂、开满了白花的辛夷树的时候,我长舒了一口气,感到终于来到了一个能慰藉心灵的地方。
屋子里有一个小厨房,我在那里一个人做的饭。或从河边采来水芹,做成酱汤,或把八角金盘的嫩芽裹上面粉油炸,或凉拌不知道名字的绿叶子。白天听小鸟脚,晚上眺望着天窗外面的天空进入梦乡。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晚上——
那天夜里,恰好是满月。从天窗里射进来的月光,分外明亮,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坐在海底上似的。
辛夷树的影子,清晰地落到了铺在天窗正下方的被子上。我还是头一遭看到树的影子这样鲜明,简直就如同工笔画一样地映了出来。当有风吹过的时候,即使是仅有几朵花簌簌作响,被子上的影子也会摇晃起来。就连最远的那个树枝尖儿上的花骨朵儿的影子,也会静静摇晃起来。突然,影子中仿佛飘出了花朵们的笑声。
"太美了……"我两手撑在被子上,细细地瞅着影子。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影子的花。于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仅仅是摸了一下那饱鼓鼓的花的影子,它就带上了一点银色。我吃了一惊,又去摸别的花的影子。结果,那些个影子也"嚓"地放出银亮的光,就好像是花丛中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了起来。
我走火入魔地摸起新的影子来。落在被子上的影子,总共有三十个吧!我从一头摸起,当所有影子都染成银色的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感动。我如痴如醉地眺望了这些美丽无比的东西片刻,冷不防伸出手,试着去摘最小的一朵银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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