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松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螃蟹的剪刀。于是他大声地说:
“喂,不是奇怪吗?你们那长着剪刀的手一磨琴弦,琴弦不是又断了吗?”
只听螃蟹清楚地回答道:
“不,我们全都戴着手套哪!”
“手套!”
松原吃了一惊。螃蟹比想像的要聪明得多呢!
螃蟹得意地继续说:
“是的。现在,我们就全都戴着绿色的手套在弹吉他。是用裙带菜特制的手套。戴在手上正合适,戴着它弹乐器,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后悔得不得了,怎么一开始没戴手套呢?要是戴了,那天也就不会把您的吉他给弄坏了!”
“是吗……”
松原算是服了,于是,情不自禁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既然这样,就暂时先把吉他寄存在你们那里吧!我眼下特别忙,去不了大海。”
“真、真的吗?”
螃蟹们一齐嚷了起来,仿佛已经高兴得按捺不住了。
“嗯,是真的。你们再研究一下吉他的高音吧!合唱时要注意和声,对了,常常给我打电话。”
说完,松原放下了白色的海螺。然后,用手帕把海螺一卷,珍爱地藏到了抽屉里。
松原想,我要把这个海螺当成自己的宝贝。
“瞧呀,就是它呀,就是这个海螺呀!”
松原常常让人看这个海螺,但是,这个海螺只是里面透着一点淡淡的粉红色,听不见螃蟹合唱的声音、吉他的声音和海浪的声音。不管怎样把海螺贴到耳朵上,别人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也许,这是一只惟有吃过那沙子点心的人才能听到声音的海螺。
《夏天的梦》
也许是那些在耳边低声细语的蝉的梦,
让拥有近乎“悠远”的生命的树觉得太凄美了,太悲哀了,
一下子难过得透不过气来了。
于是,
就化身成一位老人,
把“耳鸣”借给了人间的年轻人那么一小会儿。
“这一阵子总是耳鸣啊。”
公园的长椅上,一位老人冲旁边的年轻男人搭话道。
“啊,那可不好。不过,是什么样的声音?”
被搭话的男人,露出深感兴趣的眼神。于是,老人有点得意地笑了:“‘啾——’的声音。”他回答道,“像一只虫子藏在耳朵里似的感觉。‘啾——、啾——’地叫个不停。”
“那可不好。吵得受不了吧?”
“可是,不可思议的是,一旦习惯了那个声音,就不那么讨厌了。不但不讨厌,到了晚上一闭上眼睛,心情就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好,就像做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梦似的……我最近好不容易才明白了,支配梦的器官,是在耳朵里啊。这是真的。”
“您不是累了吧?”
年轻人若无其事地用体贴的口吻问道。不想老人脸一板,撅起了嘴:哪里的话!
“那么,您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吧?比方说非常孤独了什么的?”
“孤独?”
老人歪着嘴笑了,然后这样说:
“哪里有不孤独的人?就说你吧,或多或少也有些孤独吧?”
老人探寻似的窥视着对方的脸,然后,也不等回话,就轻声说:
“把我的耳鸣借给你一下也行啊!”
说得就像借眼镜或是钢笔那样轻松。年轻人怔住了,老人将细细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耳朵,用如同魔术师一般优美的手势,取出一只蝉来。
那确实是一只蝉。
非常小、非常美丽的一只蝉。透明的翅膀上映出了公园的绿叶,淡淡的绿色。
“竟、竟有这样的蝉啊!”
年轻人吃了一惊,细细地瞧着那只蝉。于是,老人得意地点了好几下头:
“是啊,这叫耳鸣蝉。夏天结束的时候,常常会出来。这是一只雌蝉。”
“雌蝉?雌蝉不可能会叫吧?”
“是啊,是这样。在地里呆了六七年,即使好不容易羽化[23]了,开始了地上的生活,雌蝉也不会叫。不过是一个夏天的命,连叫也没叫一声就结束了。这种雌蝉,常常会到我这里来,用魔幻的声音鸣叫。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请放在耳朵里听一下吧!”
年轻人恐惧地皱了皱眉头,问:
“把它放到耳朵里吗?”
“是的。用手指轻轻一推,‘咝’地一下就进去了。再简单不过了。可是啊,如果恶心也就算了,我不会硬借给你。我不过是想让你也做一个美丽的梦。我不会硬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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