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奶奶问她的时候,阿泉答道:
“过节的时候捡来的。”
阿泉说完了,公主飞快地叫了起来:
“我以前也做过油菜花田的梦哟!在梦里,甩掉了漆木屐哟!一边喊着‘明——天好天’,一边甩掉了拴着铃的漆木屐哟!”
“真的?”
真有这样好玩的事情?两个人的梦竟会连接到了一起。而且,梦里的铃竟会在这个线球的里头!
两个人轮流朝公主的袖兜里里瞧去。
“看,就是那时的油菜花田。”
“是的,就是那时的油菜花田。”
两个人相对莞尔一笑。
2
从那以后,阿泉每天都到公主的院子里来玩。有时从墙洞里钻进来,有时藏在进入豪宅的运输车的蔬菜里。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两个人就躲在树丛的影子里悄悄地玩。手球、偶人、翻花鼓、过家家儿……不过最开心的,还是线球。两个人不是轮流拍那个线球,就是往天上抛。
线球被抛得好高好高,变得和一粒酸浆果差不多大了。当它好像就要被云彩吸进去了的时候,叮当,传来了一丝铃声。这时,阿泉就说:
“看呀,油菜花田从天上落下来了!”
“看呀,这回是织布!”
线球直直地、慢慢地落了下来。阿泉伸开了双手,闭上了眼睛。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就像天上下起了花似的,铃声落了下来。
“油菜花落下来了哟!落下来了哟!落下来了哟!”
阿泉说。公主把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想不到,线球正好落进了袖兜里。按住淡红色长袖的袖兜,公主对阿泉说:
“啊唷,这回是织布哟!”
然后,两个人悄悄一瞧,袖兜里正在织布。小小的阿泉妈,叮叮哐哐叮叮哐哐,正在织布。
嘿嘿,公主像春天一样地笑了。阿泉也缩着肩膀,扑哧地笑出了声。
不过,过了几天,阿泉突然就不来了。公主站在檐廊边上,一天又一天地等着阿泉。这样,有一天又哭了起来。
“阿泉——阿泉——”
奶妈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孩子。
“阿泉是谁呀?”
于是,公主就一边抽泣,一边小声告诉她:
“是一个穿着短短的和服,没穿短布袜的小孩。”
“没穿短布袜!”
奶妈的眼睛立刻就变成了三角形。
“那是身份低贱的孩子。公主不能和那样的孩子在一起玩。”
这下,公主躺到地上哭开了。手脚叭哒叭哒地乱踹,脸都憋红了。
“呜啊、呜啊、我就要阿泉!”
这时,公主的脸蛋像烧了火一样地烫人。
(这可不行!)奶妈想。
(要是这样哭下去,血就要上头了!)
于是,奶妈对侍女耳语了几句。侍女又对家臣耳语了几句。家臣穿过长长的走廊,匆匆地向马厩跑去。
不一会儿,一个家臣就骑着马冲出了宅门。
“有个叫阿泉的孩子吗?阿泉在哪里?”
家臣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向村子的方向奔去了。
不过,还不到一个小时,家臣就骑着马,风一般地赶了回来。
“不、不、不、不好了,不得了啦!”
家臣慌慌张张地向奶妈报告道:
“阿泉出麻疹了。”
“麻疹!”
奶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站了起来,穿过游廊,向公主的房间冲去。
“公主、公主、公主……”
这时,公主已经躺在丝绸的被子里了。枕头边上,侍女把药都准备好了。看到奶妈进来,就恭恭敬敬地说道:
“公主出麻疹了。”
“到底……”
奶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公主还在叫着:
“阿泉、阿泉……”
奶妈没有办法了,只好对她说:
“阿泉也出麻疹了。和公主是一样的病,也躺着呢。”
公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一样的病,原来也躺着哪!”
说完,竟高兴地笑了起来。
十天之后。
总算出好了麻疹的公主,照旧还是坐在最里头房间的丝绸坐垫上。边上玩着贝壳的弹子游戏的,是也出好了麻疹、脸色白得像米粉团子的阿菊和阿藤。
可是,公主却不肯加入她们的游戏。她的眼睛,从方才开始一直盯着细柱柳那边。她觉得阿泉那黑乎乎的小手,随时都会从那细细的树枝里伸出来,来呀来呀地叫她。公主就不敢把目光移开。
阿泉再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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