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纪儿的忏悔(68)

2025-10-09 评论

    她说话时声音发颤,人好像要支持不住了。我想起了“布里吉特玫瑰”那个名字来,我听见别人这么称呼过她来着。我问她刚才揉碎的是不是就是她的那个玫瑰花冠。
    “不是。”她面色苍白地回答说。
    “就是!”我嚷叫道,“就是的,我敢以我的生命打赌!把揉碎的花瓣给我。”
    我把它们捡拾起来,放到祭台上,然后,我沉默不语,眼睛盯住那残破花冠。
    “如果说这是我的花冠,”她说道,“它在那墙上挂了那么久,我把它取下来,难道做得不对吗?这种遗留物要它何用?‘布里吉特玫瑰’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当初为她命名的那些玫瑰花也已不复存在。”
    她走了出去。我听见她的抽泣声,听见她随手把门关上了。我跪倒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当我上楼来到她房里时,我发现她坐在桌前。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她在等着我。我默默地坐了下来,不可能谈论我们各自心里的心思

    的确是梅康松在村子里,在附近的那些城堡中,把我同他谈论达朗的事以及我不由自主地让他清楚地看出我的怀疑给桶出去的。大家都清楚,在外省,坏话恶语是不胜而走的,而且越传越邪乎。当时我们的事就是这种情况。
    布里吉特和我尴尬地对面坐着。尽管她想走的意图并不强烈,但毕竟还是说出口来了。是在我的恳求之下她才留下来的。这里面还是有点义务存在着的。我曾保证我不再嫉妒也不再轻浮,以免她得不到安宁。我脱口而出的每一句生硬或嘲讽的话语都是一个错误;她向我投过来的每一个忧愁目光也就是对我的实实在在的和罪有应得的谴责。
    她善良而纯朴的天性首先使她为自己的孤寂找到了一种额外的情趣。她可以在任何时候看到我而不必陪着小心。也许她这么洒脱自如是想向我证明,她更看重爱情而不在乎名声。她似乎很后悔以前对别人的恶言恶语过于敏感。不管怎么说,我们没有关心自己,没有提防别人的好奇,反而过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更无拘无束、更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每天午餐时分去她那儿。由于白天无事可做,我便只是同她一起外出。她留我吃晚饭,因此,晚饭后接着聊天,很快,天色已晚,我该回家了,但我们又想出千种理由,采取实际上毫无必要的种种可笑的谨慎措施。最后,我可以说是在她家里住了下来,我们还假装别人什么都没发现似的。
    我信守了一段时间的诺言,因此,我俩间的亲密生活没有飘过一丝阴云。这段日子是幸福的日子,这些日子就不必赘述了。
    在当地,人们到处都在说布里吉特公开地同一个巴黎来的粮荡子生活在一起,说她的情人虐待她,两人在一起老是吵吵闹闹,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说星这不会有好结果的。人们对布里吉特的过去大加颂扬,但现在却对她大加贬损。即使过去被人们视为堪称表率的行动,也被人们千方百计地加以恶意的解说,她单独一人在山里跑来跑去,为的是做些好事善事,以前也从未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可现在却突然成了诽谤和嘲讽的话题,大家把她说成是一个失去一切人的尊严的女人,将来必然招致可怕的灾祸。
    我曾对布里吉特说,我的意思是任人去说好了,我不愿意显得对这些流言蜚语很在意的样子,可是,事实是这些闲言碎语已经让我忍无可忍了。我有时故意走出去,到附近去串串门,设法听到一句我认为是侮辱性的肯定话语,以便找人家理论一番。我在一家人家的客厅里,竖起耳朵来仔细听人家悄声细语地谈话,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清楚,别人总是等我走了之后,再拼命地诋毁我。于是,我回到家来,对布里吉特说道,所有这些流言都是无稽之谈,只有疯子才会去理会它的,别人爱怎么说我们就让他们怎么去说好了,我可不想去打听。
    说实在的,难道我就没有罪过吗?如果说布里吉特不太谨慎小心的话,难道不该由我来考虑考虑,并提醒她有危险存在吗?恰好相反,我可以说是与别人站在一起在反对她。
    我一开始显得毫不在乎,但很快我的态度就变坏了。“的确,”我对布里吉特说道,“大家都对您夜间到处乱跑说三道四的。您真能肯定别人说的不对吗?在那片浪漫情调的森林的路径上和岩洞中,就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吗?在晨雾弥漫之中,您往回返的时候,您就没有让一个陌生人挽住胳膊陪您回来,就像您让我挽住那样吗?您就果真只是为了行善而如此大胆地穿过那座绿色的美丽圣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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