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显然是用小照相机快速拍摄的。照片上的人神情机智,眉毛很浓,口鼻都很凸出,而且凸出得很特别,像是狒狒的面孔。
福尔摩斯仔细地看过照片以后问:"那座半身像怎么样了?"
"就在你来之前我们得到一个消息。塑像在堪姆顿街一所空房子的花园里找到了,已经被打得粉碎。我要去看看,你去吗?"
"是的,我要去看一下。"福尔摩斯检查了地毯和窗户,他说:"这个人不是腿很长,便是动作很灵活。窗下地势很低,跳上窗台并且开开窗户要很灵巧才行。可是跳出去是相当容易的。哈克先生,您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看那半身像的残迹呢?"
这位新闻界人士情绪低沉地坐到写字台旁。
他说:"虽然我相信今天的第一批晚报已经发行了,上面会有这事的详情,但是我还是要尽力把这件事写一下。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你还记得顿卡斯特的看台坍倒的事吗?我是那个看台上唯一的记者,我的报纸也是没有登载此事的唯一一家报纸,因为我受的震动太大,不能写了。现在动笔写发生在我家门前的这件凶杀案是晚了一些。"
我们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听到他的笔在稿纸上刷刷地写着。
打碎半身像的地方离这所房子仅仅二三百码远。半身像已经被打得粉碎,细小的碎片散落在草地上。可想而知砸像人心中的仇恨是多么强烈和难以控制。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伟大皇帝落到这种地步。福尔摩斯捡起几块碎片仔细检查。从他专心致志的面容和自信的神态来看,我确信他找到了线索。
雷斯垂德问:"怎么样?"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他说:"我们要做的事虽然还很多,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事实,可以作为行动的依据。对于这个犯人说来,半身像比人的生命值钱得多。这是一点。还有,要是说此人弄到半身像只是为了打碎,而他又不在屋内或是屋子附近打碎,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也许当时他遇到这个人便慌乱起来。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便拿出了刀子。"
"很可能是这样的。不过我要请你特别注意这栋房子的位置,塑像是在这栋房子的花园里被打碎的。"
雷斯垂德向四周看了看。
"这是一座空房子,所以他知道在花园里没有人打搅他。"
"可是在这条街入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栋空房子,他必定先路过那一栋才能到这一栋。既然他拿着半身像走路,每多走一码,被人碰上的危险也就愈大些,为什么他不在那一栋空房子那儿打碎呢?"
雷斯垂德说:"我答不出来。"
福尔摩斯指着我们头上的路灯。
"在这儿他能看得见,在那儿却不能,就是这个理由。"
这位侦探说:"哎呀,确实是这样。我想起来了,巴尔尼柯大夫买的半身像是在离灯光不远的地方打碎的。福尔摩斯先生,对这种情况你怎样办呢?"
"记住它,把它写在备案录里。以后我们也许会碰上与此事有关的情况。雷斯垂德,你考虑下一步怎样做呢?"
"依我看来,弄清内幕的最好办法是查明这个死人的身份。这是不难的。这样,我们便会有个很好的开端,从而可以进一步弄清昨天晚上死者在彼特街做什么,以及谁在哈克先生门前的台阶上遇见他并且杀了他。你看是这样吗?"
"不错,是这样;不过这和我处理这个案件的方法并不完全一样。"
"那么,你要怎样做呢?"
"噢,你一点也不要受我的影响。我建议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以后我们可以交换意见,这样将会互相取长补短。"
雷斯垂德说:"好吧。"
"要是你回彼特街,见到哈克先生,请替我告诉他,我认为可以肯定,昨晚来他家的是一个有杀人狂的人,而且有仇视拿破仑的疯病。这对于他的报道是有用的。"
雷斯垂德凝视着他。
"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意见吧?"
福尔摩斯笑了。
"不是吗?也许我不这样看。但是,我敢说这会使哈克先生以及中央报刊辛迪加的订户们感兴趣。华生,我们今天还有很多、很复杂的工作要做。雷斯垂德,我希望你能在今晚六点钟到贝克街来和我们见面。我想先用一下这张死人口袋里的照片,到晚上再给你。要是我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或许要请你在半夜出去一趟协助我们。晚上见,祝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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