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10)

2025-10-09 评论

    没想到这场斗争那么艰巨。董事会里以尤斯塔斯·斯温为发言人的保守派和医院里资历高的医务人员结成一个反对改革的联盟。布朗必须小心翼翼地折冲樽俎。
    他的改革方案有一条是要求董事会授权给他来扩大医院的管理委员会,吸收活跃的新人来充实它。他计划吸收伯林顿商界年青的行政和专业人员。
    目前因董事会意见不统一,事情就搁浅了。
    奥尔登坦白地对欧唐奈说,他是有办法迫使董事会内部摊牌的。他可以利用他的影响使一些年老无能的董事让出地位来。但这样做未免目光短浅。
    因为这些男女董事多半都是有钱人,医院需要他们。董事去世以后,一般说来,他们的遗产会留给医院的。如果在董事会里他们的意见给公开击败,有些人很可能会把遗嘱上决定留给医院的钱改作别用。尤斯塔斯·斯温是百货公司商业网的大老板,他已经做过这样的暗示了。因此,奥尔登·布朗需要谨慎,得用点外交策略。
    尽管这样,也还算有了进展。这位董事长得到董事会大多数的同意,着手物色一个新的外科主任。因此,他去找了欧唐奈。
    在餐桌上,欧唐奈摇了摇头,说:“我,恐怕不合适。”
    “可能不合适,但你听我把话说完,”奥尔登说。
    他很会做说服工作。这位工业家虽然是富家子弟,却是从普通工人干起的。他从车间到行政都干过,最后才当上了总经理。他对普通老百姓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是他在车间里和普通工人擦肩磨踵的年月中培养起来的。也可能这就是他担负把三郡医院从泥淖里挽救出来这一重任的原因之一。尽管当时欧唐奈和布朗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他也感觉到这位比他年长一些的董事长确有一种为事业献身的精神。
    最后布朗说:“如果你同意来,我什么也不能答应你。我愿意和你说,你可以放手去干,但是我估计你每前进一步都要进行一番斗争。你会遇到阻力:顽固保守、政治手腕和别人的不满。在有些问题上连我都帮不上忙,你得孤军作战。”布朗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平静的语调慢慢地说道:“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从象你这样的人的角度看,这个工作唯一的好处是它对你将是一种挑战。在一定的意义上讲,这是一个人一生可能面对的最大的挑战。”这是那天晚上奥尔登·布朗关于医院的最后几句话。此后他俩谈了些别的问题。他们谈到欧洲,谈到下届选举,谈到中东地区的民族主义。布朗是广泛旅行、知识渊博的人。晚间,布朗开车送欧唐奈到飞机场,在舷梯上握手告别。奥尔登·布朗说:“对于我们的这次晤谈,我很感快意。”欧唐奈表示他也有同感。这是真的,不是客套。他上了飞机,心想从此就和伯林顿告别了,这次旅行不过给他增加了一次新的阅历,如此而已。
    在返航的旅途,他拿起了一本杂志,那上边有一篇他感兴趣的网球锦标赛文章。但是,他的脑海里仍然浮想着三郡医院,他所看到的一切以及那里需要做的一切。杂志上的文章一点也没看进去。忽然他开始反省自己从事医务的动机来了。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他反躬自问: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要达到什么目的呢?我所追求的成就是什么呢?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最后我能留下什么呢?他还没有结婚;可能他不会结婚了。有过几次恋爱——其中也有发生过性的关系,都没有持久下去。他回想自己的履历,从哈佛到长老会医院、巴特医院……究竟最后落脚到哪里呢?突然,他有了答案:他的岗位就在伯林顿的三郡医院。这个决定是坚定的,无可挽回的,努力的方向一下子定了。在拉加迪亚飞机场,他马上给奥尔登·布朗拍了一个电报,简单几个字:“我接受。”现在,欧唐奈看着院长随口说出的“新的耶路撒冷”建筑图,回想着这三年半的战斗历程。奥尔登·布朗是对的,他说过这不会是一场容易的战斗。
    这位董事长预料的困难都遇上了,但其中最艰巨的终于被克服了。
    欧唐奈到了医院,以前的外科主任就悄悄地离开了。他于是团结起赞成提高医院医疗水平的一些主治医师,制定了更严格的制度,组织了一个有威信的手术室管理委员会监督执行。原来濒于消灭的组织切片研究小组又活跃起来了。它的任务是保证不重复发生同样的手术事故,特别是杜绝把健康的器官不必要地切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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