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自己感觉,如果她不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对欧唐奈的爱慕之情可能发展成为更深一层的个人关系。但是,她不打算加快这个步调,觉得最好任其自然发展,如果不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一点至少可以说是成年人比情窦初开的年青人成熟的地方。作为一个成熟的人,你就会懂得不要慌忙,就会懂得天上的彩虹看着近,实际并非就落在你的身旁。
回到会议桌的一头主位上,欧唐奈提高了声音说:“我们开始吧,诸位。”他也回味着刚才和露西在一起的短暂时刻,也为不久即将和她相会感到快慰。实际上他早就想找她,但是有一个原因使他踌躇。事实上,肯特·欧唐奈已经发觉自己愈来愈被露西所吸引,但是却并不能肯定这对他俩都有好处。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生活格局了。无牵无挂的独居生活,日子长了也会成为一种习惯,有时他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适应另外的格局。他猜想,露西也可能会有类似的情况,而且他俩又是同行,这也会产生一些问题。尽管有这些考虑,但他还是觉得和露西在一起,比和长时期以来他所认识的其他女人在一起更舒服。她有一种使人感到快慰和清醒的热力,欧唐奈曾经把它描绘为一种强烈的与人为善的热情。他知道露西对别人,特别是对她的病人也有这种感染力。
这并不是说露西没有女人的魅力。她有一种成熟的美,实实在在的美。
他偷着看她一眼,她正在和一个实习医生说话。他看见她抬手把掉在脸上的一缕鬓发往后一抿,那修剪过的短发衬着她的脸,柔波滚滚,近乎金黄的颜色。但是其中已经掺进去了几缕灰色的发丝。嗯,这看来是干医务工作的一个结果,谁都如此。他不由想起了岁月的流逝。他没有积极去追求她,错了吗?他是不是已经拖得够久了?喏,看看下星期的晚餐约会怎么样发展再说吧。
会场的嘈杂声还没有停止,这回他又放大一点声音,重复要求大家开始开会。
比尔·罗弗斯叫道:“约瑟夫·皮尔逊还没来。”欧唐奈先前注意到的那扎眼的领带使罗弗斯在许多人中间特别显眼。
“约瑟夫不在吗?”欧唐奈向屋子环视了一下,有些意外。
“谁看见约瑟夫·皮尔逊了吗?”他问道。有些人摇了摇头。
欧唐奈脸上略略显出不高兴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向屋门走去。
“开死亡讨论会不能没有病理医师,我去看看他在忙着些什么。”可是当他走到房门的时候,皮尔逊进来了。
“我们正想去找你呢,约瑟夫。”欧唐奈和气地和他打着招呼。露西想起刚才他脸上那不高兴的神气,不晓得是不是她看错了。
“做了一个尸体解剖,时间用得比我原来设想的长了,随后我又吃了一份三明治。”皮尔逊的声音乌噜乌噜的,因为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咀嚼着呢。
露西想,可能那份三明治还没吃完吧。果然她发现剩下的三明治用个餐纸包着和一堆文件一起夹在腋下呢。她笑了。只有约瑟夫·皮尔逊才能在死亡讨论会上吃午餐,别人谁都不行。
欧唐奈把皮尔逊介绍给希尔顿。在他俩握手的时候,皮尔逊一抬手把一个文件夹子和一叠纸掉在地板上,撒了一地。比尔·罗弗斯笑着把地上的纸收拾起来,帮皮尔逊夹在腋下。皮尔逊冲他点点头道谢,然后生硬地问希尔顿:“外科医生吗?”
“对了,皮尔逊大夫,”希尔顿愉快地回答。露西心想,这个年青人是有教养的,对年长的人很尊敬。
“我们又多添了一个钳工。”皮尔逊嗓门很大,又很生硬,室内突然静了下来。本来讲这种话会被人当作开玩笑,也就过去了。可是不知怎的,由皮尔逊一说就象话里有话,有点蔑视外科的味道。
希尔顿笑起来,“也可以这样说吧。”露西看出来他对皮尔逊的这话感到有点意外。
“别理会约瑟夫这些,”欧庸奈和和气气地说。“他对外科有点‘看法’,好,我们开始吗?”大家都走近会议桌,地位高一些的医生自动在前排就坐,其余的人在后排就坐。露西自己坐在前边。欧唐奈坐在桌子的主位上。皮尔逊带着他的文件坐在左首。大家就座时,露西看见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有什么看法,大模大样地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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