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唐奈说:“我们可以这样看,大家似乎都同意病理科需要做些整顿。只拿外科病理报告来说,在需要做手术时候,每耽误一天对病人就增加一天危险。这一点是不用多说的。”哈里·塔马塞利插进来说,“我们也不要忽略,这样耽误时间还影响了病床的周转。现在排队等着住院的人还很多。”欧唐奈又接着说道:“当然,如果不用现在这种方式,我也可以召集院务会议。”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不得已,我只得那样做。但是你们都了解那会怎么样。约瑟夫是院务会议成员,咱们都知道约瑟夫的脾气,只要一讨论这问题,那就等于是摊牌。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们把问题摆开,会有什么结果呢?那等于证明约瑟夫·皮尔逊已经管不了病理科的事了。正象哈维刚才说的,无论在医院的业务方面或其他各方面,那样做对我们自己、对医院都没有什么好处。”欧唐奈心里还想着在这里不能讲的另一点:他在掂量着皮尔逊在董事会老人当中的影响以及这样摊牌可能造成的政治风浪。
“先别管我同意不同意,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呢?”查尔斯·窦恩伯格一边吸着烟斗一边问,讲一句话喷一口烟。罗弗斯闻进去一股子烟味,说:“咱们快点怎么样?一会儿这里的空气就不适于呼吸了。你那骆驼粪是进口的吗,查尔斯?”在座的人都笑了。欧唐奈决定趁势把意见摆出来。“查尔斯,我建议你代表我们大家和约瑟夫去谈谈。”
“唉,那可不行!”窦恩伯格的反应是欧唐奈可以料到的。他知道这要靠说服了。
“查尔斯,我们知道你是约瑟夫的好朋友,我请你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你劝得了他。”
“也就是说,你要拿我当刀使,”窦恩伯格不高兴地说。
“查尔斯,相信我,没这个意思。”
查尔斯·窦恩伯格大夫犹豫了。他注意到其余的人都在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心里盘算着:应该不应该答应欧唐奈?他为医院着想的感情与他和约瑟夫·皮尔逊的私交互相矛盾着。有关病理科的这些情况,他们听起来也可以说并不完全出乎意料,一个时期以来他已经有些感觉。但是欧唐奈所揭露的牵涉到罗弗斯和鲁本斯的两件事使他大吃一惊。窦恩伯格也知道,如果情况不是这么严重,欧唐奈也不会召开这么一个会。他对这位外科主任的判断是尊重的。
查尔斯·窦恩伯格同时也想尽可能帮助约瑟夫·皮尔逊,但此时此刻他感到很不舒服的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对这位老病理医生很不利,欧唐奈说没有把皮尔逊挤走的任何打算,看起来他的这个态度是真诚的,而且别人也都是这样看。他想也许他可以做一个中间人。可能这是帮助约瑟夫的最好办法。
窦恩伯格看了看其他几位大夫,问道:“这是一致的意见吗?”露西·葛兰杰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很喜欢约瑟夫。大概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是我的确觉得病理科是有必要进行一些整顿的。”这是露西第一次发言。她对欧唐奈召开的这次会心里也是没有底的。昨天晚上他俩在她的寓所里的相会使她心里产生了多年从未有过的波动。这使她很奇怪。事后她怀疑自己是否爱上了欧唐奈,可是她却半信半疑地告诉自己,那种词儿用在风华正茂的年青人身上才合适,到了她这个年纪,对她这样一个成熟的、独立的、有了专业工作的人来说,一切问题都要经过自己的理性来判断,不会为任何一时的心血来潮所左右。就目前来说,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个人的感情和对专业的考虑分开,冷静地分析病理科的问题。在医务工作中常常需要你学会这一手——当你面临一个更为重要的决定时,你会把脑子里的其他事情都暂时忘掉,以便集中思考当前这个问题。
欧唐奈看看罗弗斯,问:“比尔呢?”这位外科大夫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查尔斯去和皮尔逊谈,我同意。”下一位是哈维·钱德勒。内科主任以一种深沉的口气对窦恩伯格说:“据我看这是最好的办法,查尔斯。你出面去和他谈,就给我们大家,给医院帮了大忙。”窦恩伯格说道:“那好吧,我去谈一下试试看。”室内立时沉静了一下,欧唐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问题总算讲清楚了,总算走出了一步。如果这一步走不通,就只好采取更果断的办法了。这不由得使他想到,如果医院里的讲究少一些,事情有时就会好办得多。在工厂里,职工有人不称职,你就可以把他解雇。如果你要给他添一个助手,告诉他一声就行了。在一般情况下你说一句话就算数。可是在医务界,在医院里,就不能这么干脆。领导的权威很少是那么绝对的,各科主任一经任命,基本上就是授予全权的。更重要的是:你无法做大刀阔斧的事情。因为这不仅牵涉到一个职位问题。你是在同一个和你自己一样靠个人专业声誉为生的大夫打交道,你是在对他的能力提出怀疑。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一个简单的决定有可能影响一位同行的整个前途和生计。所以你必须小心从事,暂时把问题包起来,避免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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