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我们三郡医院进行了不少改革工作。”欧唐奈斟酌着词句缓慢地讲着。“哈里·塔马塞利对我说,你已经听到一些了,包括我们的计划。”柯尔门笑着说:“是的,我听到了。”欧唐奈按了一下喇叭,前边的一辆车让开了。他说:“你来到我们这里就是一项主要的改进,当你开始工作以后,我估计你会进行一些你认为应该进行的改革的。”柯尔门想起在他上次简短的访问中看到的病理科的情况。“是的,”他答道,“肯定会有一些的。”欧唐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缓慢地说道:“只要可能的话,我们尽量使我们的改革工作能够平静地进行。但是有的时候我们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我这个人不是一个为了相安无事而不惜牺牲原则的人。”他斜眼看了柯尔门一眼。“让我把这一点说清楚。”柯尔门点点头,没说什么。欧唐奈继续说道:“尽管如此,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谨慎一点。”他笑了笑。“尽量采取说服的办法,把力气使在点子上。”柯尔门没怎么明确表态,只是说,“我明白。”他还不能肯定欧唐奈这些话的意思,他需要对欧唐奈这个人再了解深一些才能断定。他原先对欧唐奈的印象是不是错了呢?这位外科主任终归还是一个怕事的人吗?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对他这个新来的人提出警告,让他不要惹事呢?如果真是这个意思,那他们就是找错了人了。戴维·柯尔门暗想,在伯林顿租房子可不能订长期合同。
欧唐奈现在有点后悔。刚才说那些话策略不策略呢?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柯尔门,他不想一上来就让他扫兴。但是在欧唐奈脑子里一直装着皮尔逊和皮尔逊对尤斯塔斯·斯温的影响这个大问题。欧唐奈想尽量支持奥尔登·布朗;过去这个董事长作了许许多多支持他这个外科主任的事。欧唐奈知道布朗需要斯温的二十五万美金。说实在的,医院确实非常需要这笔钱。
如果这将意味着要迁就皮尔逊一些,欧唐奈准备跟着走——只要在情理之内就行。
可是医院的政治和欧唐奈作为一个医生的责任,其界限应该划在哪儿呢?这是一个困扰他的问题;总有一天他得决定一个确切的分界线。现在他是不是在玩政治把戏呢?欧唐奈估计是的。如果不是的话,他不会和柯尔门说刚才那些话了。权力是腐蚀人的,他想。不管你是谁,你总逃脱不掉。他考虑再把这个问题说深一些,也许可以把这个年青医生当成自己的亲信,可是想了一下又决定不这样做了。柯尔门终归是个新人;欧唐奈深深地感到他还没有真正了解那对冷静的灰色眼睛的背后有些什么想法。
现在他们的车已经来到市中心。伯林顿的街道炎热,飞扬着尘土,被日光照射得闪烁刺目,柏油路显得汗渍渍、粘呼呼的。他把汽车开到罗斯福旅馆的前院。旅馆服务员打开车门,开始从后座搬下柯尔门的行李。
欧唐奈说,“你愿意不愿意让我也进去,看看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有?”柯尔门从车外边答道:“真的,没有必要了。”他还是那样沉稳,但是态度非常肯定。
欧唐奈从车座位上探着身子,道:“好吧,我们明天在医院等你。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你。”服务员关上了车门,欧唐奈驱车到街道上,看看表,下午二点。他决定先去他自己的诊所,然后再去医院。
伊丽莎白·亚历山大坐在三郡医院门诊化验室外边的皮椅子上,心里琢磨着为什么这里楼道漆成深浅不同的两种咖啡色,漆浅一些、漂亮一些的颜色多好。这是医院大楼里比较黑的地方,漆成淡黄色或者浅绿色就会使这块地方显得轻松愉快得多。
伊丽莎白从记事的时候起就喜欢鲜艳色彩。她还记得在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曾经给自己的房间做了一副绣着星星和月亮的天蓝色的纱窗帘。现在想起来恐怕做得很糟糕,可是当时她爱得不得了。为了把窗帘挂起来,她下楼到爸爸的店里去找装帘子的零件,爸爸把她需要的东西都给了她——一个照尺寸割开的钢棍,几个金属卡子,螺丝钉,还有一把螺丝刀。她还记得爸爸如何在他的小五金货堆里找他要的东西,这些东西总是放得乱七八糟,谁要买东西都得现找。
那是在她父亲在一次事故中死去之前两年,他们住在印地安那州新里士满时候的事。也许是死前三年,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不容易记清了。但她记得她和约翰认识是在她父亲死前的六个月。那也和颜色有点关系。正在中学放暑假的时候,约翰来到伊丽莎白父亲的店里买红颜料。那时候伊丽莎白已经在店里帮忙了,是她说眼了他,把绿颜料卖给他了。也许是倒过来,他要买绿的,结果卖给他红的了?这也记不大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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