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98)

2025-10-09 评论

    他们的车子过了桥,沿六十号街到麦迪逊广场,又慢慢走了一段,向西拐进五十九号街。在七号路中央公园往左拐,开过了四条街,停在帕克·舍拉顿饭店。
    他办了住房手续,随后在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他从皮包里拿出外科医生年会的日程表来(这是他到纽约来的表面上的理由),看到有三个报告是他想去听听的——两个是关于心脏手术的,一个是关于动脉移植手术的。第一个报告要一直等到明天早晨十一点才作,所以时间还很充裕呢。他看了看表。七点差几分,离他和丹尼丝的约会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乘电梯下了楼,信步穿过外厅走进“金字塔休息厅”。
    正是喝鸡尾酒的时间,屋里开始上座了,都是一群一群赴晚宴或到剧场看戏的客人,先来这里小憩的。看样子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的外地人。服务员的领班把他带到一张桌子上去,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独自坐在那里,颇有兴趣地注视着他。这不是第一次了。过去遇到类似这种情况,有时会产生很有趣味的结果。但是今天晚上,他想,对不起,我有别的计划。服务员给他要来了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他慢慢地喝着,不由得产生了一些遐想。他想,象这样的逍遥自在,在伯林顿是很少有的。因此离开那里一些时候很不错;它可以使你眼光开阔一些,使你感到,你在家里觉得很重要的一些事情,如果从远处一看就觉得不那么要紧了。近来他怀疑自己整天埋头在医务里边,思想已经有些失去了平衡。他四下看了看,自从他进来以后,休息厅已经满座了;酒吧间有三个服务员在准备酒,许多服务员在送酒;早来的两三批客人正在离去。他心想,这些人——隔桌的男人和姑娘、门口那个服务员,要走的那四个客人——谁听说过三郡医院呢?即使听说过,谁会关心那里的事情呢?可是,对他自己来说,医院的事情最近简直成了天天呼吸的空气,不可须臾离开的了。这是正常的吗?从专业工作的角度看,能说是好事吗?欧唐奈对于埋头事业的人一向是不大信任的;他们倾向于执著,过分的专心使得他们的判断难于客观公允。他现在是不是有成为这样的人的危险呢?
    拿约瑟夫·皮尔逊的问题作为一个例子吧。是不是由于他欧唐奈是一个医院圈子内的人,因而使他有些胡涂呢?医院需要聘请一位病理科副主任;这一点是肯定的。可是他是不是过于挑剔那个老头子了呢?组织工作的弱点,医院各个科室都多多少少有一些的。他是不是把皮尔逊这方面的缺点夸大了呢?曾经有一阵子,欧唐奈甚至考虑过请皮尔逊干脆退休算了;一个年青人决定岁数比他大的人的命运这样轻率,不就是一种不大平衡的判断吗?
    当然,那是在尤斯塔斯·斯温说清楚他那二十五万美元的捐款的附加条件是让约瑟夫·皮尔逊继续主持病理科这话之前。对了,直到现在,斯温还没有确认这笔捐款呢。欧唐奈觉得他自己的判断是在这一类的考虑之上的。不管这一类考虑显得多么重要,总还是比较庸俗的。约瑟失·皮尔逊仍然有很大可能会给三郡医院作出不少贡献嘛;他的丰富的经验当然得算上。他现在认为:当你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你的思路确实会开阔一些——即使需要找这么一个鸡尾酒的酒吧间来思考一下,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一个服务员在他的桌前停了一下,问:“再来一杯吗,先生?”欧唐奈摇摇头。“不用了,谢谢。”那个人拿出帐单,欧唐奈加了一些小费,签了字。
    他离开饭店的时间是七点半。时间还早,就信步沿着五十五号路一直走到五号路。在那里叫来一辆出租车,驶向丹尼丝给他的地址。汽车开到八十六号路口的一座灰色的石面结构的公寓楼前。欧唐奈付了汽车费,走进楼去。
    一个穿制服的门房向他打了招呼,问了他的姓名,看了看会客单子,说:“匡茨夫人留下话,请您上去。”他指了指电梯,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站在电梯旁边。门房说:“是在屋顶花厅,先生——二十层。我打电话通知匡茨夫人您来了。”
    到二十层,电梯门静静地打开,通向一个宽阔的、铺着地毯的楼厅。一面墙上满挂着一幅绣着狩猎场面的大幅葛别林①壁饰花毯,对面是已经打开的橡木雕花双层门,一个男仆走出来说:“晚上好,先生。匡茨夫人要我带您到客厅。她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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