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音乐太普通了,电梯音乐!”我说道,“在美国,这样的音乐只有长时间坐电梯时才会听。”
“长时间坐电梯吗?”
你问,是的,你,杰伊兰,这一来我就谈了起来,我偷偷地观察着你是怎么听我说话的,或装作不在偷偷地观察似的,因为,是的,我大概相信自己从现在起就已经爱上了你,我有点害羞,但是我的确对你——杰伊兰说了,讲了。我说,这个电梯旅途在纽约人的生活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帝国大厦从地下五十英尺到一百零二层,从这里可以看到方圆五十英里内的全景,但是我没说我还没有去过纽约,还没有欣赏过那里的风景,但是我又说,根据我们在学校时读的一九五七年版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这个城市的人口有七百八十九万一千九百五十七人,一九四零年时该城市的人口就有七百四十五万四千九百九十五人了。
“哟,”法法说道,“跟个书呆子似的全背下来了!”
她说,而当你也对她笑的时候,杰伊兰,为了证明我不是那种为了背给你们听而花死力气去记的人,也为了展示我的聪明程度,我解释说,譬如我可以一下子就计算出任意两个两位数的积。
“是的,”韦达特说道。“这家伙有个非常奇特的脑袋,整个学校都知道!”
“十七乘以四十九等于多少?”杰伊兰问道。
我说:“833!”
“七十乘以十四?”
“980!”
“怎么知道正确的答案是多少?”杰伊兰说道。
我很兴奋,但只是笑了笑而已。
“我去拿纸笔好么?”她说道。
你——杰伊兰,忍受不了我那烦人的微笑,当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跑进那个令人恐惧的家具堆里,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印着瑞士宾馆标题的纸和一支镀银的钢笔,赌着气回来了。
“33×27=?”,“891”,“17×27=?”,“459”,“81×79=?”,“6399!”,“17×19=?”,“323!”,“不对,373!”,“杰伊兰请你乘一遍!”“好吧,323!”,“99×99=?”,“这个最简单了:9801!”
你在生气,杰伊兰,你气得就像是在恨我了。
“你的确像个书呆子一样背下来了!”
我只是笑笑,我想,那些相当低俗的书里说所有的爱情都是从厌恶开始的,这样说或许是正确的。
之后,杰伊兰乘着菲克雷特的快艇玩了滑水,而我则陷入了沉思,想着怎么来进行这场竞争,或许我很快就明白,今后,午夜之前,我都会想着这些个想法,因为,该死的,我想我已经相信自己陷入了爱情。
我醒来起了床,扎好领带,穿上夹克,来到了外面。风和日丽的一个早晨!树上落着许多乌鸦和麻雀。我看了看那些百叶窗——都关着,他们还在睡觉,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法鲁克先生喝了酒,他喝酒的时候倪尔君则在一旁“欣赏着”。老夫人则在楼上不停地叫着。我甚至都没听到麦廷是几点回来上床的,为了不吵醒他们,我尽力轻轻地压着水泵,用凉水洗了洗脸,之后进了屋子,从厨房切了两片面包,拿着去了鸡舍,打开了鸡舍的门。母鸡咕咕叫着到处跑。我小心翼翼地把两个鸡蛋从尖的一头敲碎,美美地喝了下去,又把面包吃了。我捡起了其他鸡蛋,鸡舍门都没关就想返回厨房,这时,我吓了一跳——倪尔君已经起来了,拿上了她的包,正要出去。她一看到我就笑了笑。
“早上好啊,雷吉普。”
“这个点你要去哪里?”
“下海啊。过一会儿人就多了。我去去就回来。从鸡舍里拿的鸡蛋吗?”
“是的,”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犯了错的感觉。“你要吃早餐么?”
“要。”倪尔君说道,笑了笑,走了。
我在她身后看着。一只小心谨慎、一丝不苟的猫咪。脚上穿着凉鞋,裸露着双腿。小时候就是一双小细腿。我进到了屋子里,烧水煮茶。她母亲也是那个样子。现在已经在墓地里了。我们要去那里,要做做祷告。你还记得你的母亲么?当时她还只有三岁,肯定不记得。多昂先生,在东部当县长,在最后两年的夏天把他们送到了这里。你母亲怀里抱着麦廷,旁边站着你,经常在花园里坐着,整天让阳光晒在她那苍白的脸上,但是返回凯马赫时脸色还像来的时候那么苍白。我经常问,您想来点樱桃汁么,少夫人。她回答说,谢谢你,雷吉普先生,就放在那里吧。她还抱着麦廷,我当然可以放在那里。我两个小时后过来看到,大杯的果汁她只喝了两口。而后,胖嘟嘟的法鲁克满身是汗地来了,说,妈妈我饿了,接着就突然一口气就把果汁喝完了。真厉害!我拿出桌布,去铺在桌子上,却闻到了上面的气味。昨晚法鲁克先生把白酒洒在桌子上了。我就去拿来抹布擦了擦桌子。水已经烧开了,我沏了茶。还有昨天剩下的牛奶。我可以明天去奈夫扎特。我又想到了咖啡馆,但是我压抑住了自己,专心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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