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的内乌梭侯爵夫人,即邓南遮的妻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轻蔑地看着那些人。]
侯爵夫人我知道,你又一次冒犯了我作为你妻子的尊严,而且是当我也在家的时候。[指挥官跳起来,十分尊敬地吻着她的手,把玛丽推到旁边。]
你总是不断地邀请女性艺术家,这我曾多次……为此我已经多次请求过你,不要……对此我已经多次恳求过你……
[他板着脸看着她,她的思路中断了,沉默不语。]
指挥官你知道的,玛利亚,我需要这些尤物环绕在我的周围。正是她们,就是这些你喜欢轻蔑地称为女艺人的人,为我提供了背景,使我的诗情勃发,流出最华美的篇章,你明白吗?她们在贞洁的丧失中开出了鲜花,而我则获得了大理石的力量、闪电的冲击力以及每一丝阴影、每一缕光亮。你明白我的话吗?
侯爵夫人是的,我的爱人!
指挥官现在走吧,玛利亚!
侯爵夫人加布里埃尔!艾瑞尔!
指挥官走吧!
[侯爵夫人沉重地走开。]
侯爵夫人[边走边说]假如我的孩子们也在这儿的话,那我当然是绝对无法忍受的。我会从蒙特给你写一封长信,详细说明我的想法。
[这时克拉拉转过头来,正巧指挥官又转向了小玛丽,她发觉了正在发生的事。爱丽斯试图拦住她,以便指挥官的享受不被打扰,但克拉拉挣脱出来。她奔向指挥官,拽着女儿,将充满幻想的小姑娘拖走。]
克拉拉[极其激动地]我恳求您,如果这不是“盲目的报复”,让我们解释一下,让我们谈谈!为什么要让那些美好而自然的时刻变得可笑?我是以“可以预期之爱”的名义对您说这些的。①
①原文是法语——译注。[可是小姑娘还想继续下去,她使劲地挣扎,想从母亲的手中逃走,指挥官抓住她。]
玛丽[结结巴巴的,孩子气的]你没有注意到吗……最亲爱的母亲……尽管我在……非常小的年龄……已经可以很好的走路了……但还不能……很好的说话。但是我的听觉……已经……和你小时候差不多一样……训练得……非常强了。但主要是……对于音符的辨别……而不是语言……对于我的语言学习……你从来没有……关心过……而是努力要……把我……培养成……一位天才的钢琴家……现在我什么也不是……除了一双手……悬挂在一个身体旁。
[她想回到邓南遮的身边。但是克拉拉使劲把她抱进怀中,小姑娘踮起脚尖,从母亲的肩膀上朝指挥官看去,爱丽斯和路易丝·巴卡拉正围着他跳舞。]
克拉拉[小声地对玛丽耳语,急促的]你就呆在这儿!这就是我生得那些希奇古怪到了极点的东西中的一个!尽是些废品!垃圾!八次妊娠,其中大多数都完全是白费力气。真为那些徒劳的付出感到可惜!其中一个没多久就死了,几乎还没活到一年:腺病!更别提那些儿子了!原材料太差。路德维希精神有毛病,和爸爸一样,现在正呆在精神病院里,也没亲朋好友去看他。斐迪南是个瘾君子,很快就死了。菲力克斯:肺结核。尤丽叶:肺结核。而你几乎是我的仅存了,小玛丽。
玛丽放开我,妈妈!让我走![想离开。]
克拉拉过于频繁的妊娠,让我的身子总是鼓鼓囊囊地像塞了个大球,当然也就不可能登台表演了。经济和精神的双重损失!这副模样实在不适合音乐爱好者们思考的眼睛。再加上那才华横溢的父亲笼罩在后代身上的阴影,还有旅途中他那孩子似的无休无止的哭闹,那些没完没了的无谓牢骚哀叹,因为没人认识他,而我却路人皆知,这种持续不断的伤害让他总是带着一副相应的表情懒散地坐在旅馆里、客栈中。
玛丽你不要这样……说爸爸……说我亲爱的父亲!
克拉拉说到底,都是你父亲低能。无法阻挡。我那母牛一样的肚子……这种对身体的过度开采是敏感的人绝对无法忍受的……这种女人的球状体形……会让每一个艺术上的进步都陷落在它的面前……面对这挺起的下身,那位艺术家常常忍不住呕吐……现在,他不断地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将他引向加达湖,要他葬身湖底。他想消失在大自然中。以前在莱茵河畔,他已经干过一次了。然而,他最害怕的还是消失在我的身体中,消失在那年复一年无休无止爬出那些尾巴产品的地方。令人作呕的白色蛴螬,包括你,我亲爱的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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