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注[2]:雪利登·勒·法努(J.SheridanLeFanu,1814-73),爱尔兰恐怖小说家,《卡密拉(Carmilla)》的作者。
(请在此参与讨论及给予译者支持)
翻译:Yomi
所湮灭的一切——我凡人的童年,佛罗伦萨的美丽和我们小小城邦的荣耀
我死去的时候是十六岁。浓密的褐色长发恰到好处的垂落双肩,淡褐色的眼睛过于敏感而不能逼视。在某种程度上我的容颜雌雄莫辨,一个完美可爱的窄鼻子,一张不大不小的嘴——不会过于性感,也不会显得刻薄。在那个时候,我算是一个漂亮男孩——如果我不是,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无论谁怎么说,大多数血族都是如此——美貌是我们的厄运。或者更准确一点,我们之所以成为吸血鬼,完全因为那些造就者始终割舍不下对我们的眷恋。
我的脸孔并不幼稚,但它却像天使一样纯真。我黑浓的双眉离眼睛足够远,不会遮挡它们的光泽。如果我的额头不是足够平坦,或者我没有那么浓密的褐发,我的前额看起来会有一点点高,而我的长发——就好象为我的面孔镶上一个卷曲的、波浪状的画框。相比起其它地方,我的下颌稍有些太硬和太方了,上面有一个酒窝。
我肌肉发达,宽阔的胸膛和强壮的臂膀充满男子气概。这多少弥补了我下颌的硬线条,使我可以看起来像一个成熟的男人,最起码从远处看是这样。
体格的成长归功于我从小高强度的剑术训练,还有我带着猎鹰上山打猎的过度频繁。那个时候我常常步行,尽管我已经拥有四匹马了——其中包括一匹特种马,它可以在我全副武装的时候完全支撑我的重量。
我的铠甲仍然埋在塔下,我从未在战斗中使用过。在我的所处的时代,意大利硝烟弥漫,但所有的佛罗伦萨战役都只是雇佣兵在争斗。
我父亲所做一切只是宣称他对科齐莫的忠心耿耿,当神圣罗马帝国、米兰公爵或罗马教皇的军队穿过我们的山区,或是驻扎在我们的村落,没有一个人会提出异议。
我们从来不碍事,不会惹麻烦。三百年以前,我们勇敢的祖先建立了我们的城堡。我们退回了伦巴第族人的时代,或者那些野蛮人已经从北方流落到了意大利,我们已被他们的血统玷污。但谁知道呢?自从古罗马衰败之后,无数部族已经侵入了这片土地。
周围散落着异教徒们有趣的遗迹,异族的古老墓碑不时在田间出现;如果我们不去收缴,乡下人就会对那些可笑的女神石像如获至宝;而在我们塔下是一个据说可以追溯到耶稣诞生之前的地窖——现在我知道它的确如此。这些地方属于那些如伊特鲁里亚人一样熟知历史的人们。
我的家庭是那种轻视商贸、只教导男人们应该勇敢无畏的封建领主制,充满了从大大小小战争中获得的无数珍宝。也就是说——古老的金银烛台与壁灯,拜占庭式外壳的沉重木柜,佛兰德挂毯,无数的蕾丝饰带,床上悬挂着镀金和镶满宝石的手工饰品,还有大量赏心悦目的华丽服饰。
如同我父亲所做的,他非常崇拜梅迪奇。他买来各种各样的奢侈品来装饰自己在佛罗伦萨的行宫。任何重要的房间都看不到一片裸露的石头,围绕着鲜花的羊毛地毯覆盖了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走廊和凹室都有各自巨大的衣橱,挂满了磨损而蚀锈的战服——尽管那些英雄的名字至今已没有一个人能够记起。
我们曾经无比富有:这一点在我小的时候多少听说过,据说这和战时的英勇以及异教徒的秘宝都很有关系。
当我们的家族和其他山城与堡垒作战——当然那已经是好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城堡与城堡互相包围,城墙刚一建起就被推倒,连佛罗伦萨城外那些曾经喋喋不休而凶残的教皇党和皇帝党们也消失了。
老佛罗伦萨自治体政权派军队拆掉了那些像我们一样的城堡,并且废除了任何一个会给他们带来威胁的领主。
但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我们依靠机智和正确的选择而幸免遇难,同时也因为我们根本不了解自己,这个高海拔多峭壁的无味国度占据着一座真正山峰的最高点——阿尔卑斯山脉从那里跨落托斯卡纳区,而在我们的附近,大部分城堡仅余一座座被遗弃的废墟。
我们最近的邻居定下法规——他自己群山所包围的村落效忠于米兰公爵。
但他从未为我们费心,而我们亦然。这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政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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